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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像是原來一樣,興沖沖的跑過來,一屁股的坐在了那炕頭上,便和丁小橋東拉西扯,隨便拿她的東西,無所顧忌的跟她開玩笑,因為那都是屬於杜開霽的,沒有一星半點是屬於莫思歸的。
他垂手站在火炕之下,雖然沒有坐在炕上,可是因為這子裡面的地龍燒的暖暖的,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有些微微的發熱。杜開霽低著頭仔細的回憶著剛才看見的丁小橋的樣子。
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緞子短襖子,上面隱隱的繡著一些喜鵲鬧春的圖案,正是小姑娘們過年喜慶的時候最常穿的樣式,而在她的小立領的下面則帶著一個銀蝴蝶的領釦,雖然並不華麗,可是襯著她那一身的桃紅色襖子,很是活潑。她的頭髮也多了起來,比起他們剛認識的那些年來,她現在的頭髮真正的算得上是烏髮如雲,那厚厚的、密密的頭髮被整齊的梳理成了雙環髻,上面帶著個銀錯金的桃花扣,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便再也沒有什麼別的首飾了。
她的下身則穿著一條水白色的素綾裙子,裙子上順勢繡著只大大小小的蝴蝶,不過,一隻只的不算靈動,看起來也是花不了個錢。這樣的打扮,放在原來的杜家也是寒酸的,可是,放在丁小橋身上,杜開霽,不,莫思歸卻覺得好看極了。
只是,就算如此的好看,他也再不能像是原來一般,拉著丁小橋的手好好的看上一看,不能央求著她站在地上轉個圈給自己看看那裙子飛虎起來是什麼樣子。他能做到的只是像是現在這般,看上一眼,便牢牢記住她的樣子,在心裡不斷的重複,不斷的描畫,不斷的將這副圖畫鏤刻在他的心房之上,永遠不忘。
就在莫思歸老老實實的站在炕邊上的時候,其實丁小橋也在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打扮,在丁小橋的印象中,就從來都沒有見過杜開霽穿著短襖,可是,就算是如此,他站在那裡也像是一株不肯折腰的竹子,透著一股子不能侵犯的清高和俊秀來。
這樣的一件事之後,不光是個子和心思,就連杜開霽的外貌似乎也一下子長開了,從原來那還帶著些嬰兒肥的樣子,一下子便得了秀氣而英挺起來。不過他的邊邊角角還算是柔和,那畢竟是屬於少年特有的稚嫩,只是,他身上卻帶著一股凌厲而肅殺的氣勢,就算是現在小心翼翼的收斂起來,可是丁小橋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那是屬於悲傷和仇恨的味道。
不由得,丁小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果然是回不過去了,當發生了這些那些的事情之後,不過是天前的光陰也變得好像是滄海桑田一般面目全非。她望著眼前這個站在自己下面的莫思歸,恍惚之間就已經明白那天她那撕心裂肺的分離之苦到底是來源於哪裡。
原來,並不是她想錯,而是事情原本就是如此。
從那天之後,世界上大概再也沒有杜開霽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一個莫思歸。那個屬於她的陽光燦爛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少年,終究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到這裡,丁小橋左邊胸口的位置上就忍不住疼得無法碰觸。
兩個人便是這樣一坐一站的在那裡,久久的,誰也沒有一點動作。
就算是再鄉下,這過年也是了不起的大日子,無論是孩子們還是大人,在這樣的時候都歡天喜地的。儘管在不久之前,在這小村莊裡出現了那樣慘烈的一個時間,出現了那樣殘忍的案子,可是那沉重的氣氛也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個村莊裡過年的氣氛。
說到底,那也是屬於別人家的悲傷,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丁家是住在村尾的,按道理這裡是安靜的,可是這些年因為修建這皇家廟宇的緣故,附近也多多少少的搬來了不少的人家,這也讓得這裡也變得熱鬧了起來。
就算是丁小橋坐在自己的炕上,似乎也能模模糊糊的聽見遠處傳來的一聲接一聲,一波接一波的爆竹聲音。她想起來去年還有前年過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遇見了穿著披著白狐裘的杜開霽,他粉妝玉砌,意氣風發得像是一隻驕傲的小狐狸。不過兩年,又是過年,這個時候一切……
搖搖頭,丁小橋告訴自己,不能繼續去想這些事情了,想了出了徒增悲傷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作用。
只是耳邊那噼噼啪啪的聲音一陣陣的傳來,如此強烈的對比,讓丁小橋的微微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她抬眼看了看莫思歸,只見他垂著頭,看不見表情。她的心裡就這麼堵了起來,她說:“抬起頭來。”
莫思歸緩緩的回答:“是。”然後他從善如流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