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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處理那個傳謠言的人,這事就一定會被捅破,可是,要是不處理,丁小橋只覺得自己的心裡跟吃了一個蒼蠅一樣的難受。
在一個,以後的丁小樓還怎麼嫁人呢?嫁到外地去?沒有這事可能還好,現如今出了這事情,米氏和丁修節怎麼可能將丁小樓嫁到外地去。就算這事根本就存在,但是難免被有心人利用,嫁到外地去,萬一婆家因為這事兒難為丁小樓,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米氏和丁修節絕對不會這麼幹。
可是,不嫁到外地去又如何?在本地,根本就不會再有人來求親了,就算是有,可能也真的只是那些二婚頭或者鰥夫續絃老光棍了,這更不可能。
最後,只能讓丁小樓在家終老一生嗎?像是丁雲兒一樣?丁小橋簡直不敢想,自己的姐姐花一般的年齡,就這樣要在這小小的四房院子裡面枯老,這對於現在還是少女的丁小樓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而丁小樓又何等的無辜,她為什麼要來承受這種本來不屬於她的傷害呢?越是想到這裡,丁小橋就忍不住滿心滿腦子的恨意,她抬起了頭,衝著莫思歸說:“現在又能如何?是啊,現在又能如何?難道我姐姐就要一輩子困在這院子裡,或者乾脆被送到廟子裡面做姑子嗎?”
莫思歸看著丁小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滿滿的不甘和恨意好像是火山一樣噴薄而出,他心裡面忍不住動了一下,這是一雙他曾經的眼睛啊,無論是愛恨,無論是喜怒,都這樣乾脆的表達,不會遮掩,不會虛偽,坦蕩得讓人無法抗拒。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莫思歸忽然覺得自慚形穢,這樣的他在丁小橋的面前實在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緊緊的握了起來,指甲摳得掌心生生的疼。他的胸口就好像憋著一股子的氣,根本就發不出來,最後,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抬起了手,就用那溫暖的、白皙的、修長的手輕輕的遮住了丁小橋的眼睛。
丁小橋只看見莫思歸用極快的速度抬起了手,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輕輕的覆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這讓她略微的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沒有等她伸出手去將莫思歸的手撥開的時候,她就聽見莫思歸舒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像是滾燙的熱水落入了冬日的寒冰一樣讓人無法抗拒。
“會好的,小橋,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莫思歸望著那張被自己擋住了一半的容顏,他緩緩的貼近了一點,低聲的呢喃著。
丁小橋原本躁動的心就這樣平穩了下來,她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沒有了那拉下莫思歸的手的衝動。她忽然很是享受這種在黑暗中與莫思歸對話的感覺,她看不見他那一張帶著面具的臉,也看不見他那隨時隨地帶著虛偽笑容的容顏,她只能聽見他的聲音,那真誠、坦蕩而又灼熱的聲音。就好像他們童年的時候,她聽見他的聲音一般。
“嗯。”
“你信我嗎?”莫思歸的面孔乎已經貼在丁小橋的面孔上了,望著那如花一般柔軟的唇,他很想就這麼虜獲為己有,可是,那洶湧的躁動,到底被他剋制住了,他只是讓自己貼在這個極近的位置,再也不敢前進一分。
丁小橋說不出現在心裡的感覺,那種平靜而安穩充斥了她所有的內心,她的唇角忍不住輕輕的翹了起來,接著,她笑著說:“我信。”
莫思歸只覺得自己的手心都是滿滿的汗,他最終還是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又往前貼近了一點,可是就在距離那如花一樣的唇角處還有半寸的位置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發出了一聲難耐的喟嘆:“傻姑娘,為什麼要那麼信……”
丁小橋只是笑:“杜小三,我若是連你都不信,還有什麼人可信?”
這話就好像是一把巨大的錘子一樣,重重的錘在了莫思歸的心上,讓他差一點踉蹌的倒下去,他的唇再也貼不下去了。他猛然直起了身子,然後放開了手。那個名字,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叫了,只有丁小橋,她時不時的會叫出來。
每次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莫思歸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又是難受,又是欣慰。
難受的是,往事似乎還在被記起,可是欣慰的還是往事被記起。沒有人願意被人遺忘,就算是他這個已經自己選擇遺忘自己的人,他也在內心的深處有一種隱秘的,不能為外人所道的奢侈想法。他不想被人忘記,杜開霽不想被人忘記。
一開始還有人會叫錯他,可是到了現在,再也沒有人會叫他杜小三,再也沒有人叫他杜開霽,只有,只有小橋。
她從來不是叫錯他,她只是想那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