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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輕痕淡淡說道,言罷,轉身也進了船艙。
大船起錨,一路順風順水,直下而去。
第七十四章:痴狂
轉過一道彎,河勢越來越寬,大船行的也越加快了。
細碎的波浪拍著船舷,耳邊皆是嘩嘩的水聲。
流霜坐在艙內的臥榻上,面色蒼白,神色清冷,手中拿著一卷書籍,正在凝神細看。
掛在窗邊的琉璃燈,將橘黃溫暖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透著淡淡的朦朧和悠遠。段輕痕在艙門邊負手而立,淡藍色衣衫被簾間的微風吹得飄然若絮。
夜色之中,水聲之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嗚咽的洞簫聲,低迴婉轉,從風裡悠悠飄來,是那樣虛無縹緲,極不真切。
流霜凝神細聽,卻又聽不到什麼,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正要低頭繼續看書。簫聲忽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似乎比方才大了些,也真是了些。在她耳畔繚繞著,如同魔音,如泣如訴,嫋嫋不絕。讓她的心無端湧上來一陣煩躁。
段輕痕微微皺了皺眉,忽然抬手挑開了窗簾,向外望去。剎那間,他清亮的黑眸登時變得極是幽深。
窗子一開,幽咽的簫聲愈發真切了,緩慢悲涼,帶著無法言語的憂傷從窗子裡流瀉而入。
流霜不禁抬眸望去,透過窗子,看見外面一望無際的河水,看到更遠處黑沉沉的遠山。眸光忽然一凝,停留在河岸邊的一處高崗上。那裡,佇立著一匹皎潔的馬兒,馬背上坐著一個孤傲清逸的身影,他雙手持簫,脈脈簫音從他唇間流瀉而出。
明月就在他身後,又大又圓,明淨的令人的憂傷,清冷的令人心碎。他的身影印在明月之上,明月似乎是為了陪襯他而存在。
一身白袍在風裡舞動著,好似和月光融在一起。長長的墨髮在風裡飄揚,帶著一絲痴狂的意味。
簫聲就像是一張網,網住了朦朧的夜霧,網住了漫天的星辰,世間的一切都在這脈脈簫聲中緘默了。只有水聲,嘩嘩地流淌著。
是他,百里寒。
他竟然一路追了過來,也不知他是怎麼到那個高崗上的。
流霜的心,有一瞬的震動。
他,何苦如此啊。
船向下走,愈走愈遠,那座高崗很快隱沒在夜色裡,簫聲也飄忽不見。
船艙裡靜了下來,流霜淡笑著對段輕痕道:“師兄,放下簾子吧,我困了!”說罷,躺在床榻上,翻身向裡,閉上了雙眸。
然而,才剛躺下不久,簫聲又響了起來,悠悠揚揚,纏纏綿綿,如魔音一般。
段輕痕驚異地“咦”了一聲,正要掀簾,流霜忽然說道:“師兄,不要看了!”
段輕痕的手頓住了,但是他的眸卻轉向流霜,深深凝視著她。他知道,流霜心內定不是平靜的,不看也罷。他只是詫異於百里寒,那是什麼人,什麼馬啊,竟然趕上了他的大船。
然而,他們雖然不看,艙外的驚奇聲卻不斷傳了過來。
“真是稀奇啊,這人莫不是想追到黃河裡去!”
忽然有人敲門,段輕痕開啟艙門,暮夕夕如一陣風衝了進來。
“你們瞧見了沒?那個寧王又追了上來!”邊說邊挑開了簾子。
流霜低垂著頭,本不想看的,但終忍不住心頭的悸動,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船的前方,是一大片淺灘,白茫茫的蘆葦好似撥浪般在風裡起伏著。而那一人一馬,就在淺灘裡打轉。馬蹄疾轉,驚起了一群群的流螢。
點點螢光環繞著他飛舞,那境況竟是說不出的絢爛美麗。
片刻的震驚後,流霜淡淡將視線移開了。
簾子放下,縈繞的簫聲被關在了艙外。
暮夕夕冷眼掃了一眼流霜,悠悠凝視著段輕痕,到:“東方,我覺得寧王對他的王妃不是你說的那般無情無義,你何苦千辛萬苦破人家的姻緣。何不將她送了回去!”
段輕痕神色一凌,黑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冷聲道:“公主,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你不要多管閒事,趕快回艙去吧!”
“我偏不,東方,我今天就要多管閒事。”說罷,忽然轉身,面向流霜,問道:“你到底是否還愛著寧王,若是愛著,為何還要離開。受了一點傷算什麼,你們中原人都是這麼脆弱嗎?”
流霜想不到暮夕夕會這般直白地問她,登時不知如何回答。
暮夕夕的話令段輕痕極是不愉,眉毛一挑,聲音忽然變得凌厲起來:“暮夕夕,你若再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