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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羅開先有些心不在焉,他對這時代官職稱謂並不是很清楚,但之後聽張顯說石保吉此人竟是趙恆的姐夫,而且武將做到了節度使層級,儼然一品軍政大員,他才清楚為何張顯說事有不妥了。
不過,妥又不妥又有何干系?這世上有百分百穩妥的事情嗎?
至少羅開先他是不信的,所以他很是乾脆的搖了搖頭,說道:“昌莆兄此言差矣,涉關此事,若僅昌莆兄一人一家,自是萬難與其爭執,但若算上某,便大不相同!”
“賢弟切莫亂來!”張顯忍不住大急。
羅開先的面色卻輕鬆了許多,也不解釋,徑直道:“此事不必再議,多謝昌莆兄實言相告……不,昌莆兄不必再問,此事後續不該昌莆兄親涉,兄長還是仔細斟酌如何與那丁謂回報才對……”
見羅某人的態度堅決,張顯也只能作罷,其實他也知道,事關開國公後裔,又是當朝皇帝的姐夫,一方節度,自家區區一個文吏,兩相對比,不過巨象與螻蟻般相差懸殊,而這初識的羅某人拒絕自己參與後事,顯然是為了自己著想。
想到這裡,張顯便想到了家中年過花甲的老孃還有僅有八歲的幼子,忍不住哀嘆了一聲,說道:“唉,賢弟此事可有緩和餘地?”
羅開先不忍刺激這位同樣爽直之人,鄭重直言道:“昌莆兄,此事後續於昌莆兄你無益,反易牽累家人,故昌莆兄佯作不知為最佳!”
“這……”張顯猶豫了一下,遂也爽快回應,“也罷,愚兄魯鈍,來此莊院僅為探看未來女婿,聽了衛四郎傳話,便不知舉措……如此說,便是丁副使責難,又能若何?”
“哈,便是如此!”羅開先朗然一笑,轉了話題,“正事無需再論,還請昌莆兄與某說說這開封府有甚值得遊玩之處,某家自到這開封府,還未曾出過莊院,改日定當四處遊玩一番,靈州到這開封府路程千里,也不能白走一趟……”
“這有何妨?若論別處,愚兄尚不清楚,但這開封府,愚兄可是耳熟能詳!聽聞賢弟攜弟妹而來,屆時讓愚兄家中內人做嚮導亦可!”張顯眨了眨眼睛,也放下了心事,“不過眼下天已過午,卻是不合出門,待愚兄給賢弟你解說一番……”
到此,這兩方彼此算是心無隔閡,能夠在一起談天說地了,倒也算樂融融。
黃昏來臨時,晚宴之後,鑑於莊院所在距離開封府尚有二十餘里,張顯再返回城內卻已經來不及了這時代每天傍晚都是定時關城門的,羅開先硬是留了這張顯夜談至戌時。
好在張顯有早睡習慣,才算在戌時結束這次對談,不過張顯在回客房休息時,扔給了羅開先一段話,“賢弟可知?你我在此閒談之時,開封皇城中人在做甚?日前滎陽伯丁奎入朝遞送呈文之後,這二日,每日退朝之後,丁副使留在宮中……據聞,今上在召人問對,當朝幾位樞密使俱在……愚兄僅為吏員,實難確知詳情,不過,愚兄嘗與同濟揣測,怕是商議應對靈州之策……”
話一說完,張顯不等羅開先再次開口,轉身便由人領著去了客房他可沒那麼多精神應對問題不斷精力旺盛的羅某人。
目送張顯的背影,羅開先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比前夜更為明亮的月色默然不語。
這次始終跟隨他身邊不是奧爾基,而是赫爾頓,這個說不清是希臘裔還是閃米特後裔的傢伙是個眉眼通挑的性子,見到主將羅開先思慮重重也不多嘴,只是一路跟隨到了書房前,四周再無旁人時,他才開口請命道:“將主,屬下調集了一隊二百人,要不要乘著後夜月落之後,翻入開封城,殺光那什麼石保吉家所有人?”
“哦?”羅開先眉毛一挑,瞥眼看了一下,他還真沒想到這個赫爾頓的膽子絲毫不遜於阿爾克那廝,徑直問道:“翻閱城牆不怕被宋兵發現?你知道那石保吉家如何走法?就不擔心他家中有兵將設伏?”
“回將主,開封城的戒備懈怠,翻越城牆並非難事,至於尋路……適才晚宴之時,屬下離開詢問了一些新近招募之人,有人熟悉城內巷道,亦有人明晰石府構造,至於石家人設伏之事,屬下並不擔憂……若非今日張郎告知,屬下眾人恐還不知所措,石家人又怎會知我們連夜偷襲?再者,便有守兵又能如何?依照主將過往戰例,放火燒宅便可輕易解決……”
這番分析說得並無疏漏,雖說冒險了些,但是成功的可能性極大,羅開先也不免有些心動,他沒急著開口應允,而是轉圈走了幾步,思慮了一番,才開口說道:“赫爾頓你的膽量越來越大了!你的提議可行,但是……我們不能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