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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可不是尋常人碰面打招呼,基本算是兩軍對壘,客套話之類的還是免了吧。
所以很顯然,羅某人這種話不會有什麼好語氣,未等秦翰做出什麼舉動,他身後便有人呱噪起來,“兀那漢子,竟不下馬跪迎,還敢口出狂言,莫非是欲往死路……”
另有人的話語更是不堪,“不是北地胡,就是河西蠻,真是該死!眼見就是新年,怎不能讓人安生些……”
這些粗聲大氣的話語很是影響人的情緒,羅開先臉上的表情卻紋絲不動,只把一雙黑色的眼珠緊緊盯著七八個馬身外的秦翰的臉上因為之前的路上歷練太多類似的場景,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手下失控。
終於,看著像養尊處優的白皙富貴員外的秦翰抬起左臂衝著他身後示意了下,慢聲慢語的說道:“老夫在老丁奎那裡聽說過你,衛四郎!如今看來,你卻是不凡……”
“嗯……秦將軍待要如何?”羅開先也是有傲氣的,這秦翰放縱手下意圖擾亂自己的思緒,又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臉孔,他當然也是毫不示弱的藉助身高的優勢俯視著對方,同時配合的還有他那張外人感覺像門板一樣的面孔。
外表雖如此,羅開先心中對眼前這秦翰的表現也有一絲詫異,在他看來,這秦翰確實是個明白人,知道懲治楊二郎之事無法辯駁,便很是乾脆的避而不談,反而從將軍的身份和年齡資歷之類角度另闢蹊徑,這樣的做法,確實符合兵法避實就虛的策略。
而察覺到羅某人的冷硬回應,秦翰這老將金銅盔下那雙眼睛快要眯成了兩條縫隙,白皙的臉皮更是隱隱泛青,沉默了半響之後,才繼續道:“不愧是為人誇讚的衛四郎,果然勇氣過人,左近三條坊街,老夫佈下了千五百人,都是曾與本地契丹野人酣戰之勇士,你就不怕老夫一聲令下,把你這百多人留在這汴京城?”
“怕?”羅開先的那張臉依舊平靜若水,開口吐出的話語同樣比這時節的空氣還要冷凝三分,“有何可怕?衛某隨我家將主行程十萬裡,殺敵過千,某家身後諸位同樣雙手血腥,不知若是開戰,秦將軍手下千五百人又能剩下幾何?不知你家皇帝是否喜歡一個染血的新年?”
“呃……”老將秦翰的臉又有了漲紅的趨勢,他不自禁地抬手撫了一下自己有些抽搐的面頰,可惜那裡沒有尋常男人所具備的長鬚,掩飾完心中的尷尬之後,他才定神說道:“老夫嘗聞靈州新人勇悍異常,如今一見確實不同凡俗,衛四郎可敢命人與老夫手下比鬥一番?”
“有何不敢?”羅開先平平淡淡回了一句,眼神斜斜地掃過秦翰身後的隨從,頗為不屑的接著說道:“只是,依我靈州往例,兵刃不可輕出,凡戰必有所得!與秦將軍所部比鬥,於某家何益?”
打就打唄,沒啥好擔憂的,只是平白無故的戰鬥卻沒有收穫,卻是不值得的。所以羅開先這話的主旨非常明瞭比鬥可以,拿彩頭來!
而如此輕描淡寫的話語,真真的讓很多人怒火上湧,不單宋人兵眾各個面有不忿,連從一開始就擺出了自矜自信面孔的老秦翰也有些惱了,“衛四郎,莫非以為老夫出不起賞金?”
“衛某怎敢小窺秦將軍?”羅開先不軟不硬的繼續維持先前的表情,口中卻說道:“只是我靈州軍中有律,凡戰必爭先,戰必有所獲,以免無謂之兵戈……且自入宋境,嘗聞宋人以富庶自詡,想必秦將軍也必不吝區區花紅,不知秦將軍以為然否?”
後面這番半帶解說的話語聽著合情合理,只是秦翰怎也覺得心中抑鬱,好在他對自己的部屬也有信心,至於錢財之類他更是從不放在眼裡的,不明所以之下,為了擺脫這種被後生晚輩壓制的感覺,便信口說道:“哈!衛四郎所言不差,我宋轄制萬里,富有四海,豈吝區區比鬥之賞格?這街面地方逼窘,不適馬戰,你我各選十人,步戰決勝,衛四郎你方若敗,須得依從宋律接收懲治,你也須隨老夫陛見!”
果然是老狐狸一隻!羅開先馬上察覺出了秦翰的圖謀。這秦翰自詡部屬英武,又注意到羅開先一方馬匹神駿,以為靈州人多半擅長馬戰,特意選了步戰和人數限制的方法,目的更是直指之前的糾葛,顯然之前他雖不在,卻有人與他通稟了所發生的一切。
當然,羅開先也不是善茬,心思電轉之後,他的神情依舊未變,一雙眼睛中透出來的神采卻變得危險了起來,“若是衛某部屬勝了,便又如何?”
在秦翰看來,區區不過百多眾靈州人,不過手拿把掐的事情,雖然可能會有人殞命,但那又怎樣?維持住眼下宋京的安穩與威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