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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見她認真,便道:“你本是杭城梁家的人,為何不去投靠他們?”
梁月道:“雖是名義上的親戚,卻也是多年未走動的。我貿貿然上門,還是想投靠他們,豈不是自討沒趣?還無端失了情分。在福致客棧做工雖是辛苦了一些,卻也自由,無那拘束。”
“你倒是看的明白。”馬文才慢條斯理地遞了一塊茶餅給梁月,梁月接過,到一旁煮茶去了。素昔這些活計都是馬統做的,因梁月學過茶藝,有一次見馬統煮茶,便湊上前說了幾句,正巧馬文才也在,說起來後,馬文才就讓梁月一試。她自然是煮的一手好茶,而馬文才最喜的並非是聞那嫋嫋的茶香,而是見她一雙素手在茶盞和小火爐間來來回回。於是,有好幾回馬文才就逮著梁月來煮茶。次數多了,梁月也就隨他去了。有時候,兩人煮一壺茶,念一會兒書就能消遣一個下午。
清水沸騰後,外間飄起了細雨。馬文才看完兵書,站起來開啟窗子,聞著窗外的青草和室內的茶混雜的香氣,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梁月的側臉上。見她低著身子,正將茶餅放入沸水,神色靜謐美好,而舉止優雅恬淡,漸漸的,馬文才也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人。
說她出身梁家旁支,自小長於鄉下,卻生的一身好皮肉,言行不卑不亢,舉止優雅從容。說她出身大家,有時卻迷迷糊糊,不知規矩,當然,最讓馬文才不悅的還是,她喜與梁山伯那等賤民交好,一口一個“大哥”自降身價。
他這麼想的時候,倏爾茶香撲鼻。原是梁月端了一杯茶到他的面前。熱氣冉冉,青瓷映著硃砂,正落在她的指尖。馬文才一時間看愣了,覺得茶盞上畫的一對錦鯉活靈活現起來。他想起這套茶具還是當初他在錢塘江畔的一間無名小店無意買下的。買下後就擱置到了一旁,還是這次來尼山書院求學,馬統整理行李的時候才翻出來的,沒想到後來竟入了梁月的眼,每每她煮茶都是用的這套茶具。
如今,梁月雙眼含笑,如彎彎月牙,無端讓他想起那日買下這套茶具的情形。
左右也是這個季節,又彷彿是端午過後的梅雨,總之那段時間一直都在下雨。他當時周遭一個順從也沒帶,只記得是受了父親的幾鞭子,漫無目的地賭氣出門,然後走著走著就下雨了,他停在了一間無名的小店前,依稀記得那小店是賣瓷器的,老闆想趁著下雨路人避雨的時候多賣幾樣東西,正惹的他心中生厭,卻與此同時,他看到了這套茶具。茶盞上那活靈活現的兩隻錦鯉,胖嘟嘟地兩兩對視,顯得愚笨卻可愛。按說放在平時,他甚至不會多看一眼,但當時他就莫名其妙地買下來了。
或許也是那老闆聒噪的惹人生厭,而當時的他沒有心情和他計較,想花錢買個清靜。
觸上白玉也似的手指,他明顯地感覺到手指的主人僵了僵身子,但他只是不著痕跡地移開了手,轉而接過她遞來的茶盞。
“真像?”
“什麼?”
看著梁月圓圓的臉蛋,清澈的眼眸,他勾唇一笑:“我說,你與這茶盞上的錦鯉,真像。”
梁月看著那畫技太差而導致一對錦鯉傻蠢傻蠢的茶盞,更是瞪大了雙眼,對馬文才道:“無聊。”
馬文才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愚笨的錦鯉茶盞能買下,放入手心,置於唇邊……可是,人呢?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馬文才全無睡意,見梁月也喝了一杯茶,便道:“小越,陪我下一盤棋?”
梁月還想著早點休息,便道:“不了。明日還有課,早些休息。”
她眼底還透著一些疲倦和失落,馬文才就想起梁山伯的事情,不過他沒有提起,只是說:“清茶下肚,你還能立即睡著?天色尚早,陪我一陪有何難?”
梁月見得他是難得好聲好氣地說話,心情也好了起來,道:“也罷,不過我要執黑先行。”
“隨你。”說完,他心中好笑,哪一次不是由她執黑先行的?
那日兩人下棋,梁月輸了以後,自是不甘心,此後又下過幾盤。梁月慢慢摸索出了馬文才的攻勢防守,而馬文才則是對梁月徐徐圖之,忌驕忌躁,幾招回合下來,竟是不相上下。有輸有贏。
下完棋的時候,已是下半夜,梁月才覺濃濃睏意,一雙眼皮子打架也似要合上。馬文才見了,道:“今日下雨,地面潮溼,未免別人非議我虐待舍友,影響了品狀排行,你今兒就在床上睡吧。”
梁月哪裡肯?待要下床,卻被馬文才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