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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自有人來收拾杯盤碗盞。常勝王手一揮,命所有人都退下,卻聽門外有人報:“報王爺,侍衛柳大人求見。”
常勝王道:“傳他進來。”只見門分左右,柳蕪蔭跨過門檻,上前抱拳:“王爺千歲。”
常勝王搖頭道:“無陽啊,寡人真想念你。你跑到哪兒去了?寡人要人到外地給本王辦事,他們的腿力都不如你。要是你還在的話,這終南山一天就能打個來回。”
柳蕪蔭苦笑道:“王爺,您怎麼忘了?卑職不是已經當著您的面,自殺身死了麼?當時卑職用的,就是卑職的哥哥送給卑職的這把小刀啊。”
——說著,柳蕪蔭伸手拿起手中那把短刀,抵在自己脖頸之上,用力捅入。剎時只見鮮血四濺,耳中但聽撲通一聲,屍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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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王驀然驚醒。伸手一摸額頭,全是汗水。
又是“不奉天”,他又夢到“不奉天”。這到底有甚麼寓意?常勝王長出口氣,突然聽到有人唱歌。
歌聲不似在耳邊,似乎在廳前。常勝王皺眉,還道自己聽錯,翻身坐起,仔細去聽,果然是歌聲,唱的是“秦樓月”,聲調委婉,十分動聽。
常勝王伸手去推花椰,卻推了個空,回頭一望,只見身側床榻空空如也,花椰早不知了去向。
心中知道不對,常勝王披衣而起,伸手又握住床前寶劍。這劍還是他的王兄賜給他的,劍鞘上雕著龍鳳,鑲著寶石。剛下床,常勝王心中突然一跳。——睡覺之前他並沒吩咐要掌燈,房間裡更沒有一根火燭是燃著的,怎得四周卻這麼亮堂,有如白晝一般?常勝王快步來到廳前,轉過彎來,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
但見眼前,鋪天蓋地,全是鮮花,就似乎自己不在自己的寑宮中,而正在女兒所居之處“天香苑”的後花園中一般。朵朵花瓣似乎都在放光,照個整個寑宮中光華璀璨,一個白衣女子,長袖垂地,披頭散髮,直直的站在鏡前,歌聲,就是從她口中發出。
但聽她漫聲輕唱:“樂遊原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夕陽殘照……”
常勝王脫口叫道:“花椰!”這女子不是花椰是誰?
可仔細再一打量,常勝王卻又不敢確定。這真的是花椰嗎?他從來沒聽過這婢子唱小曲。但聽她越唱聲調越悽慘,慢慢抬起頭,眼望鏡子,忽而一笑,鏡中的影子,也衝她微笑。
常勝王下意識的向鏡子望去,倒抽一口冷氣。本應映出花椰的鏡面,此時倒映出的,卻是一個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與這身影不知多少次共登極樂,只是一個多月前,她已然身死。常勝王后退一步,手握寶劍沉聲道:“鶯哥,是你嗎?”這女子的臉雖看不清楚,可這身材,氣度,就連剛剛唱歌時的聲調,也全都似鶯哥模樣!
花椰不答,那鏡中的女子也不答,只慢慢將雙手舉起,直直向常勝王伸出。常勝王喃喃道:“寡人以為,你早已仙去……”恍恍然向她走近幾步,道:“寡人……從未忘記過你,從未忘記過你!”
鏡中那女子似是不屑,嘴角上揚,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突然十指彎曲如鉤,向前一撲,雙手似是抓住了甚麼,用力掐緊。常勝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見鏡前花椰姿勢大變,雙手扶著自己的喉嚨,整個身體都似乎被甚麼大力量提了起來,渾身只腳尖勉強挨著地。
常勝王大驚,扔了寶劍撲上前高叫:“花椰!”那鏡中的女子,分明是掐著花椰的咽喉!
常勝王抱住花椰,只見她大張著雙眼,表情十分痛苦,雙手扶著脖子,可她脖子上又分明甚麼也沒有!常勝王用力將她雙手向兩邊扮開,可一點用也沒有,只見花椰雙目翻白,似乎就要被人活活掐死,可常勝王伸手去挌,手臂在空中揮了半晌,甚麼也沒抓著。
——這是當然的,本來就甚麼都沒有。
常勝王又驚叫一聲“花椰!”心中又急又怒,轉過身看那鏡子,帶著哭腔吼道:“不管你是誰!你放過她,你放過她罷!都是本王對不起你們,你們應當衝著我來!你要甚麼本王都給你,你放過她罷!”但見鏡中的女人自頭髮的縫隙中露出白仁多而黑仁少的一隻眼,自上而下,充滿憐憫而嘲諷的望著常勝王。
——我只要她死!
常勝王拼命想挌開掐住花椰的手,卻驀然驚覺,這鏡子就似花椰的影子,只倒映著花椰一人,現在是影子掐住了本體,他入不得鏡子,無法救她。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麼?“不奉天”幾次託夢,難道就意味著花椰將死,將去陰間與他再續前緣,做一對鬼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