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道乾裂的縫裡開著幾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要麼就是岩石上有一滴露珠,有幅畫是沙暴來臨前的大漠沙塵飛揚,一棵小樹在暴風中拼命掙扎。他的畫鋪在陳一凡房間的地上和床上,於是陳一凡的房間裡到處都能聞到沙漠的和荒原戈壁的氣味。鞏北剛話少,眼神冷漠,鼻子很大,整個臉看上去象一塊黑黝黝生硬的岩石。他坐在靠電視機旁的那隻單人沙發上,背向前弓著,用手撐著頭,肩高高地聳起,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順著窗戶玻璃滑下的雨水,象一隻孤獨的狼。從他那個方向散發出陣陣的汗臭味。外面雨越來越大,鞏北剛渾厚的男底音混和著雨聲十分的美妙舒緩地和絃就在房間裡環繞,他的聲音彷彿不是從嘴裡發出,而是從那大得在臉上顯得有些傲慢的鼻子裡哼出來的似的。
雨開始停下來了,但是外面又冷又黑的,艾薩薩去街上買回來葡萄酒和燒滷,陳一凡把茶几收拾出來,她一套漂亮的紫色水晶高腳酒杯,是以前家裡留下來的。北剛把葡萄酒斟滿杯裡,他端起杯子朝她們倆做了個乾杯的動作就咕嘟咕嘟把一杯酒全部喝了。電視裡面一個梳小辮子的姑娘正在蘆葦叢中尋找一隻受傷的鳥兒,音樂很是悽美,陳一凡心裡陡然生起一屢淡淡的憂傷。艾薩薩那天晚上看見北剛好象是久別遇故知,很是興奮,她喝葡萄酒就如同喝涼白開一樣,一杯接著一杯,喝多了酒的艾薩薩就開始流淚,酒精總能讓人莫名其妙的流淚,她一邊流淚一邊指著鞏北剛說你是我今晚從外面撿回來的男人,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了,她喝酒喝得太多太快,一會兒就醉得不行,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北剛面前拉他要和他睡覺,但是沒有站穩就倒在地上。酒醉了的艾薩薩開始大聲地反覆朗誦一首詩:
你說 /不會讓我一個人在 /雨夜裡寂寞 ——/今夜 /我找不到你。
然後她嚎啕大哭起來,那是艾薩薩的初戀,那一段心碎的結局是艾薩薩留下了一個小男孩,艾薩薩叫他侄子醜兒,放在她姨媽家裡。艾薩薩從來沒有對人談起侄子醜兒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只是每次她喝醉了酒就會朗誦這首詩,這讓人覺得侄子醜兒的父親就是一道下酒的菜,或者醒酒的藥。邶剛一直沉默,他把雙手插進他亂蓬蓬的頭髮裡,頭深深地埋在胸前。陳一凡往他的杯子裡斟滿了酒。她仔細地打量著他,一陣寒冷朝她襲來,這個對她來說完全不瞭解的迷一樣的男人讓她感到了內心的孤單和蒼涼,他不停的走,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他究竟要做什麼要去哪裡誰也不知道,當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她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走過去替他理一理他那零亂的頭髮,她想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給他一些溫暖。邶剛端起陳一凡為他斟滿的一杯葡萄酒,仰頭一口氣喝光了,這讓陳一凡看見了他長長的亂髮遮掩下的雙眼掠過了一絲淡淡的憂鬱。北剛站起來身來,那一瞬間他用狼一樣的眼睛看了陳一凡一眼。電視在播放鐵達尼號的主題曲以心相隨,鞏北剛陰冷的眼睛盯著電視一動不動,他問:假若是你,你會扔下你的愛人在冰冷的海里自己一人去求生 ?陳一凡困惑地望著他,北剛慢慢抬起頭來,他看著陳一凡,眼睛逐漸的開始變得溫暖,他說是的,我認為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愛人而孤獨的存在,或許西方文化重視肉體存在的價值,東方文化則更重視靈魂存在的價值罷 ?他邊說邊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動。艾薩薩已經不再朗誦了,能夠聽見她輕微的鼾聲,艾薩薩的鼾聲讓陳一凡感到了睏倦,她覺得眼睛進了好多的沙子,頭也沉重得很,疲憊不堪地在冰雪的山裡行走,這時候她看見了一個小木屋,那裡亮著燈光,推開門,一個穿著羊皮大衣的男人正背對著門坐在火盆邊看書,桌子上的飯菜噴香,椅子上有一疊乾爽的衣服,那屋子很小,但有一張很大的床,床上有一半的地方都是放的書,陳一凡累得倒床便睡,睡夢中她彷彿覺得有人在輕輕地撥弄自己的頭髮,睜開眼睛她看見自己的頭枕在北剛的大腿上,北剛狼一樣的眼睛正溫柔的注視著自己,陳一凡的心開始膨脹,並且隱隱有些疼痛,這種疼痛令她感到很舒適和幸福,它向心髒的四周擴散,使全身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那種感覺來自她內心深處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連她自己都觸控不到。她翻了翻身,把頭朝向北剛的胸前,北剛的雙臂擁著她的身子,讓她感到從沒有過的安全,她開始重新進入夢鄉,那夜,她睡得很香。
梧桐樹下的探戈(7)
7
第二天清早,陳一凡和艾薩薩都醒了,鞏北剛的登山包沒有了,人也早走了,茶几收拾得乾乾淨淨,幾隻紫藍色的高腳酒杯整齊地立在茶几上,茶几上放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