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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範弘道奇異的是,“在下”兩個字是男性自稱,哪有一邊自稱“在下”一邊說自己是女人的?所以這個性別問題,依舊在範弘道心裡打了個問號,不做確定性的結論o
再看她頭頂唐巾正中鑲嵌著晶瑩剔透的玉石,再看她腰間懸著白玉佩,以及手裡疑似古董的象牙摺扇,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此人必定是出身富貴人家o
既然她說自己是女的,那就暫且當成女的吧,範弘道如此想道,還是位貴女o
只聽得貴女很有興趣的再次問道:“範公子繼續說,你這個詩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還有什麼隱喻不成?”
“並無太多隱喻,只是世人理解終究有些偏差o”範弘道早有準備的答道,“其實不是四句詩,而是木蘭辭詞牌!題詩只寫了上闋四句,後面還有下闋o願借紙筆,將下闋寫出o”
便有長隨抬出書案,送到範弘道面前o範弘道運筆如飛,又寫了幾句o
那貴女接過墨卷,展開看去,只見上面新的四句是: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o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o
和“人生若只如如初見”前四句連起來,貴女心裡反覆默讀了幾遍,不知不覺居然入了神,腦中迴響的都是這幾句,半晌沒有說話o
品味良久,她放下墨卷,忍不住輕嘆道:“真乃生平少見之佳作也o”
此後又轉頭對知縣王階說:“人才難得,況且那秦大人也有不地道的地方,不如放他一馬,也是一段佳話o”
王知縣和範弘道無仇無怨,當然是無可不無不可的,既然有人求情,便對師爺吩咐道:“傳命,本縣不再追究範弘道了o”
範弘道有些預料不到的驚愕,困擾自己的這難題,就這樣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解決掉了?
原本範弘道打算借用下闋的字面意思,比如“驪山”、“薄倖”、“比翼連枝”這些疑似寫男女關係的字眼,強行為自己辯護o
他會聲稱這首詞其實是針對當年口頭婚約,為秦家那位小姐寫的感懷之詞,絕對不是針對秦縣丞本人,所以不存在“譏諷朝廷命官”的罪名o
範弘道沒想到,這一肚子辯詞完全沒用上來,這位不知名的貴女辦事真是利索,敞亮,爽快!
沒等範弘道致謝,這貴女又像是閒話家常似的,詢問道:“範公子自稱金陵貧士,是南都人氏?”
南都就是南京,範弘道答道:“正是o”
貴女回憶道:“我上京時,曾路過南都,果真是金粉繁華勝地,堪稱英才薈萃o也參加過幾場文人雅集,其中也有王鳳洲主持的詩會,卻從未見過你這等次的詩詞o”
範弘道知道,對方嘴裡的王鳳洲指的是當今文壇領袖王世貞,現官居南京刑部尚書o後世說起明代文學復古運動,有前七子、後七子的組合,王世貞就是後七子的代表人物o
在萬曆初期,王世貞乃是公認的當代文壇大宗師,文藝方面的學問著述都是天下少有,號稱獨領文壇二十年o文學這個江湖裡的第一名,沒有第二o
在王世貞主持的詩會上都見不到比範弘道這首更好的詩詞,這已經是極高的褒揚o
既然先前的額危機解決了,範弘道的心情又放開了,聽到王世貞的名號後,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說:“舊聞七子大名,於今以王鳳洲公為尊o但主張文必西漢、詩比盛唐,迷信古人否定今人,循規蹈矩固步自封而已o這樣文藝,都是以後的流毒o”
貴女和王知縣聽到範弘道“大放闕詞”,齊齊吃了一驚o
按理說,既然扯到了王世貞,範弘道應該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連忙謙遜幾句才是,可是他居然敢直接對王世貞這文壇大宗師開噴!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言,範弘道是不屑權威的絕頂天才,還是狂妄無邊的瘋子?
提起話頭的貴女不知如何繼續接話:“你這.”
只要沒有人身危險,在熟悉歷史的穿越者嘴裡,有誰是不能被點評的?範弘道毫不客氣的說:“一切以古人為法,只在古人格局框架裡,太失之偏頗!
難道只許古人有理,不許今人有理?今人的詩詞不寫今人性情,不用今人的語言格調,還有什麼意義?
依我看來,詩詞就是要直抒胸臆的寫真性情!王鳳洲以為能仿照古人制定出完美的條框,在條框裡創作就能寫出最好的詩詞,大錯特錯!”
貴女倒吸了一口氣,口氣複雜的說:“好膽量!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批評王鳳洲的o不過細細思量,好像也有幾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