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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櫃盯著範弘道看了幾眼，只見他一本正經，一點都不像是玩笑話，似乎他所言都是天經地義的一般o
感覺王掌櫃太遲鈍，範弘道有點恨鐵不成鋼，“你且仔細想想，我已經如此提點你了，如果你還是想不通透其中道理，那我真就無話可說o”
換成別人被範弘道擺出“孺子不可教也”的口氣，說不定當場就要翻臉了，但是王掌櫃不知為何，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說話o
王掌櫃畢竟不是蠢人，不然楊員外也不會讓他去當客店掌櫃o他嘗試著順著範弘道的結論，反向推理回去，片刻後頓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如此！
這楊家並不是文化底蘊深厚的大戶人家，楊員外也只是普通小商人出身，沒有太多精神追求一定要聘請文人雅士o
很多商人在家業壯大之後，交際層次逐漸上升的過程中，都會有招納讀書人的行為o只是還處在附庸風雅階段，追求的是表面上的浮華功能o
更直白的說，暴發戶商人們請讀書人來家裡坐館，不是為了接受文化薰陶，很大程度上是給別人看的，而不是出於自己有什麼需要o
話句話說，就是向外界表示本家品位的提升，以及進一步提高交際層次o用二十一世紀的術語，有點形象代言人的意思o
想到此處，王掌櫃終於領悟到了範弘道的深意o原來範弘道始終沒法宣之於口的潛臺詞就是：“我能更好的幫你們楊家裝逼，我能帶你裝逼帶你飛！”
從這個角度來說，當然範弘道看起來更合適o也許別人老成持重，也許別人對四書五經背誦的更熟練，可是這些對楊家的實際用處很大嗎？
而範弘道相貌出眾，神采飛揚，言談舉止傲氣十足，又非常有個性，看起來很有幾分時尚流行的狷狂名士風采，也只有這種派頭才適合作為門面擔當o
所以範弘道其實沒有說錯，今天楊家選人應該是看臉不是看才華，或者說以今天這種檔次的場合，還沒到需要看才華選人的地步o
所以範弘道才敢大言不慚的說，就憑自己相貌更英俊也該選自己o這話一方面是自誇，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暗示大家？
全部想明白後，王掌櫃不能不服氣，範弘道的切入角度雖然匪夷所思，但是卻抓住了要害o先前並不是範弘道言行太出格，而是自己太膚淺看不懂！
瞧著王掌櫃緊鎖的雙眉漸漸舒展開，範弘道便知道，王掌櫃大概已經瞭解其中關竅了o“楊員外的想法，簡單說就是花最少的錢聽最大的響o王掌櫃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否？”
“你的確有道理，今日言行確實也飽含深意，我是領教到了o”王掌櫃點點頭，“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東家沒有領悟到你的深意，也認識不到需要的是什麼，你豈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範弘道說這樣做是好的，但如果楊員外卻沒認識到好處在哪裡，範弘道豈不成了自以為是？畢竟選擇權在楊員外手裡，最終結果是楊員外說了算o
範弘道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王掌櫃，片刻拍了拍額頭，深深嘆口氣o王掌櫃見範弘道這神態，頓時預感自己又要挨嘲諷了o
“王掌櫃你站在這裡，有腿有腳有口有舌啊，如果楊員外沒理解我的深意，那你就去點醒他啊！如果楊員外沒明白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那你就去分析利弊，讓他明白啊！
你們都是商人，難道不知道一個道理？普通的商人是迎合需求，高明的商人卻是製造需求？就算楊員外沒有這種需求，你也應該想法子讓他產生需求！”
王掌櫃登時如同醍醐灌頂，範弘道一句“製造需求”，讓他感到自己從商二十年都白活了o
服氣，繼續服氣！王掌櫃對範弘道沒有任何質疑的心思了，抬腿就向月臺上走去，他要把範弘道的意思變成自己的話，然後向東家灌輸一下o
與文人打交道，涉及到利益時說話需要委婉，講究含而不露；但對於楊朝奉這樣的商人，直截了當一點最好，有什麼好處就明白直說，不需要繞彎子o故而王掌櫃三言兩語，就把說情況清楚了o
楊朝奉一邊聽著，神色微微變幻o沉思了一會兒，他又向範弘道這裡幾眼，隨後點點頭，又進了堂屋o
王掌櫃興高采烈的走了回來，高聲對著範弘道說：“東家已經點了頭，成了！”也不知道是說給範弘道聽的，還是說給周圍人聽的o
範弘道則風輕雲淡的回覆：“不負重託！”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悅，彷彿一切理所當然似的，又彷彿這點小事不值得太興奮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