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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福至心靈,秦箏之後便小心地在碧笙的床邊做了記號。或者是故意給他的衣袖折一個邊角,或者是留下一跟她的頭髮做參照——果然,之後每每,秦箏總能發現一切記號都發生了變化!
還有一個比較清晰的細節:碧笙昏迷的時候,周韻每天都以專業的手法盡職盡責地給碧笙按摩肌肉;周韻面上的神情更是帶著哀慼,經常彷彿是陷入茫然裡,遲遲無法回神。可是從那晚起,秦箏再挑異於往常的時間來醫院,卻極少見周韻再給碧笙按摩;甚至,她面上的神情也輕快起來。
最無法瞞住人的,就是帶著愛的人們的神情吧?周韻的表現絕對不再一樣。
秦箏明白,碧笙不願醒來有他的原因,他有無法面對的事情——譬如爸的死……可是她不想再等待。回首這些年、這些過往,就算她跟他中間終究隔了爸的死,但是她卻從沒有比今天更清醒地知道:爸是重要,可是她寧願擔負了愧疚,寧願將來也死去的一天,到天上去給爸叩頭謝罪,卻也不想因為爸的死亡,而再錯過碧笙了!鑊
人生苦短,不過這樣幾十年。他們相遇得很早,可是卻相守得太晚。她不想再繼續蹉跎下去,不想再將自己的心放在親情與愛情的夾縫裡雙面煎熬。這輩子,她想任性一次、自私一次,她想——不管碧笙曾經做過什麼,更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還隔著許多世俗觀念裡不被接受的事情——她只想挽住他的手,這輩子再不分開。
“王八蛋,你還想騙我多久,你說!不如你乾脆不要醒來,你一直睡著好了,你直接睡死,也就不用我這樣——徒勞牽掛!”
秦箏拖著碧笙的手,一徑沿著海岸走著;她無法冷靜下來,她甚至都忘了這裡是公眾場合,更忘了自己把車子停在了哪裡。她什麼都顧不得,就只知道這樣拖著碧笙的手,沿著長長的海岸一直向前走,一邊哭,一邊不顧自己的形象地大罵著——卻連大罵,都始終沒有放開緊緊握著他的手……
不知走了多久,海岸高高的燈架亮起耀眼的大燈來。海邊還有夜泳的人們,但是大多數人已經帶著海風的清涼,伴著親人和戀人的手,一起走上回家的路。海邊靜下來,只有白色的海鷗飛翔掠過深藍色的海天,發出嘹亮的叫聲。
秦箏終於走累了、也罵累了。身上的狼狽更是讓她自己臉紅:高跟鞋早就不知道踢丟到哪兒去了,包包被搶來搶去的已經看不出形狀,情急之下她找不到紙巾擦眼淚就索性將眼淚和鼻涕都抹在自己和碧笙的衣裳上……
好吧,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沒這樣狼狽過,可是她決定不再隱藏,就算再醜,這一面也要讓碧笙全都看見!
該死的,就要讓你看看,你讓我有多難過,多絕望!
秦箏在海灘上坐下來,手卻還老虎鉗子一樣死死扣著碧笙的手腕。碧笙為難地也只能跟著坐下來。
海風清涼,掠過他們彼此依靠的肩。
“嗤……”秦箏忽然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兒來,側了頭,眸子含羞望向碧笙,“我像個瘋婆娘吧?還是像個潑婦?”
碧笙淡淡地,沒有轉回眸子來,只凝著海天之間那艘遠遠停在海心的白色輪船,輕輕說,“還好。”
“嗤……”秦箏又是笑開,“裝什麼大尾巴狼啊,你玩兒深沉麼?你再這樣,那我還罵你了啊!”
海風幽幽,吹動秦箏腳前的海水,層層,泛起白色的浪花。
碧笙轉過頭來,忽然黑瞳寧靜,“可是,小姐你究竟是誰呢?”。
秦箏笑起來,笑得剛剛才好不容易藏住的眼淚再度流出來,“哈哈,碧笙,真的很好笑啊……恭喜你,儘管昏迷了幾個月,可是竟然還能保持著幽默感沒有丟掉。你看,你都把我逗笑了,我好久沒聽到過這樣好笑的笑話。”
“你知道不知道,電視裡有個節目就叫《講笑話》啊?那個女主持人天天聲嘶力竭地,都沒把我給逗笑過——可是你這樣清清冷冷說了一句,我竟然就笑得停不下來了……碧笙,你是冷笑話的高手,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真該去應徵《講笑話》的主持人,肯定迷死人!”
秦箏的淚一滴一滴沿著下頜滑落,熱熱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用手背去抹眼淚,卻怎麼都抹不光,“看你啊,我剛才哭了那麼久,我以為我把我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光了呢,現在才知道,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啊——碧笙,你是在給我講笑話的,是吧?‘笑果’已經達到了,你可以收回方才的話了,是不是?”
碧笙依舊淡淡地,只是靜靜望秦箏,“小姐你究竟怎麼回事?我知道我是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