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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氣不熱, 盧娘子在棺木中躺了兩日, 倒也還沒有散發出什麼難聞的異味,但陰陽相隔,屍體重見日, 盧家下人都禁不住後退兩步,唯有甦醒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走近棺木,痴痴望著棺木內的人。
這一舉動令李氏又是眼圈一紅。
盧緹也忍不住心下後悔,若是自己沒有一時糊塗,眼下一對佳兒, 又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
他心中又痛又悔, 但這悔恨痛苦無法對著自己發洩,只能盯住裴驚蟄和崔不去的背影, 狠狠想要掙動, 卻輕而易舉就被按住。
崔不去走到棺木邊上,注視著棺木之內雙目緊閉,神態安詳的少女。
她的臉已經被擦拭乾淨,重新上了胭脂, 衣服自然也換上一套嶄新的, 看不出原來從水裡被撈出來時渾身溼淋淋的狼狽。
眾目睽睽之下, 崔不去伸出去,在盧娘子臉上摸了一陣, 甚至解開她衣領, 將屍身翻過去察看撫摸。
盧緹目眥欲裂, 要不是被制住,他怕是早就衝上去,對崔不去飽以老拳。
饒是如此,他與盧家眾人,亦是高聲叫罵不休。
崔不去頭也沒抬,不耐煩道:“除了盧緹和甦醒,其他人都堵住嘴巴。”
盧緹怒道:“你別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感激你!女已經死了,你想讓她死後都不瞑目嗎!我不會放過你們解劍府的!”
裴驚蟄忍不住咳嗽兩聲:“這位崔郎君是左月局的,並非解劍府中人!”
崔不去背對著他,漫不經心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要不是鳳霄讓你來請我出馬,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老盧啊,你把這筆賬算在解劍府頭上,是沒錯的。”
盧緹:“我不管是解劍府還是左月局,總而言之,今日之辱,我盧某刻骨銘心!”
崔不去:“你別忙著狠話,就算你把范陽盧氏的人找來,我解劍府也不怕你。”
喬仙、長孫菩提:……
裴驚蟄嘴角抽搐,對崔不去借查案之名邪猥褻”屍體的行徑有些不以為然,覺得他只是藉機在抹黑解劍府,正想制止,卻驀地睜大眼。
崔不去正彎下腰,竟然伸手掰開盧娘子的嘴巴,伸手探入對方的喉嚨深處!
“你……”
他失聲喊出一個字,就見崔不去復又將手抽出,若無其事地轉頭問他:“有沒有手絹?”
裴驚蟄下意識從袖中摸出一條帕子遞過去,這還是他先前在街上看見樣式可愛,買下來準備回去送饒。
崔不去接過帕子擦了擦。
裴驚蟄看見他將穢物擦在上面,忍不住泛起一股反胃的感覺。
崔不去卻若無其事,反是對盧緹道:“你女兒不是溺亡,而是被害。”
盧緹原本憤恨的表情生生僵住,他難以置通道:“你莫要信口胡言!”
崔不去伸出手,帕子上面有一些黃色的粘稠狀殘渣。
“盧氏死前,吃過什麼?”
盧緹自然不知,他望向妻子李氏,李氏自然也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與子女不住在一塊兒,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也未時時都在一塊了。
李氏當下就召來女兒的乳母與侍女問話。
乳母四十開外年紀,看著老實忠厚,侍女則十五六歲,正是花一般的年華,一身粉色衣裳,雖然面容脂粉未施,身上也無飾品,但衣角繡著一朵巴掌大的荷花,已經足夠為這少女增添一抹亮色。
崔不去讓他們交代盧氏死去當晚上,她們都在做什麼。
乳母言道,自己當時正在廚下盯著一盅給盧娘子準備的冰糖燕窩,那燕窩要燉上兩個時辰,是預備在盧娘子睡前呈上的,所以那晚上沒有與其照面,並不知道盧娘子用了什麼點心。
侍女則道:“那晚上,大娘吃了綠豆糕,是婢子端上去的。”
時下家人以排行稱呼主人,盧氏是獨女,自然被稱為大娘。
崔不去:“她可有何異常?”
侍女看了盧緹一眼,遲疑道:“白日裡,郎主將大娘喚去,回來時大娘就悶悶不樂,婢子怎麼問,她也不肯,蘇公子讓人來請大娘出門看花,她也不去,就獨自待在屋內。”
乳母補充道:“荷娘得差不離,那日一大早,大娘去給郎主請安,比往常待的都久,約莫將近兩個時辰,當時我還奇怪,派人去催促,但郎主那邊的人,大娘早就走了。”
盧緹方才被憤怒衝昏頭腦,眼下聽奴僕們回憶當日的事情,也勉強壓抑住怒氣,努力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