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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二十年前發生過什麼與我有關的事情?”
段妻凝神苦思了好半,道:“我只記得那一年年底,您從外頭回來,是幹了一票大的,沒多久就成了三寨主,從那之後,咱們家的日子就一好過一……”
不過,段棲鵠也只記得自己成了三寨主那一段,那是他人生之中重要的轉折點,他不可能不記得。
但他每次出門,妻子都沒有隨行,知道的也不多。
段妻道:“我記得,你那一回出遠門回來,比往常都要高興,我問你時,你只今次做成了一大筆買賣,別的什麼都不肯,唉,我知道你那時候出門是做什麼營生,如今我只盼著日日上香,在菩薩面前多為你祈福,免了你昔日的罪過,若是有報應,也都報應在我身上好了……”
段棲鵠有些不耐煩,正欲起身走人,卻在聽見最後的“報應”二字時,身形微微一頓,臉色也變了。
但段妻沒有察覺,人上了年紀,難免囉嗦,她仍舊在絮絮叨叨。
“別了!”
段棲鵠騰地起身。“時辰不早了,你歇息吧,我回去了!”
“夫君!”段妻阻攔不及,只能看著他拂袖離去,卻不知自己錯了什麼,明明對方上一刻還好好的。
段棲鵠回到屋中,揮退所有人,躺在床上,睜眼看著頭頂紗帳。
未知過了多久,他漸漸有了睡意,眼睛半睜似閉,如無意外,應該會很快進入淺眠。
但就在此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段棲鵠……
還我命來……
段棲鵠驀地睜眼,一骨碌坐起身。
“我命由我不由,連都奪不走我的命,你就別妄想了!死了那麼久,你早該下黃泉了,再不識趣,別怪我打得你魂飛魄散,想投胎做人都做不成!”
他雙目通紅,對著外面咬牙切齒道。
但對方根本不理會他了什麼,依舊遠遠近近,始終重複著同樣幾句話。
段棲鵠……
血債……血償……
一陣大風颳來,隱隱帶著血腥味。
段棲鵠……
是自花園池子的方向傳來的!
段棲鵠從來就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否則早就死上十回八回了。
他叫上守在外頭,自己最為信任的兩名護衛,三人齊齊奔向花園池子的方向。
離得越近,那股血腥味似乎就越重。
“主人,您看!”護衛低低喊了一聲。
段棲鵠看見了,池子邊上有具屍體,仔細一瞧正是方才死去的兩名僕役之一。
“方才我不是讓他們清理乾淨了嗎!”他勃然大怒,以為下人偷懶,將屍身又搬到這裡來。
下一刻,後頸彷彿被一道黏膩溼冷的視線盯上,寒毛根根豎起。
那是人在面臨危險時下意識的反應。
段棲鵠二話不,轉身就是一掌拍去!
竟然落了空!
耳邊同時響起冰冷的女聲。
段……棲鵠……
而那裡原本應該是護衛所站的位置。
段棲鵠走過無數夜路,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更有生死邊緣的掙扎,但到了此時此刻,終於按捺不住內心深處的恐懼,露出近乎猙獰的面容,咆哮道——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給我滾出來!”
……
且末縣衙。
高懿伸手接過侍女捧來的茶,結果因為心神不寧,手一滑,茶杯落地,熱茶濺上衣袍靴子,連帶手背也被燙了一下,他哎喲一聲,一蹦三尺高。
侍女連忙請罪,高懿直接將人揮退,也不讓她撿碎片了。
他心翼翼拿出占卜的龜殼,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開始祈禱默唸,反倒發起了呆。
直到僕役過來告知,有客來訪。
“不見不見!”高懿不耐煩道。
他現在哪有心思見什麼客人。
僕從驚疑不定道:“郎君,來人自稱龜茲王之侄,他他昨夜不經意望見城中上空忽現異象,對應的方向正是、正是簇!”
高懿心頭一跳:“將他們請進來!”
須臾,崔不去與鳳霄聯袂而至。
前者看見高懿,第一句話便是:“明府,您眉間雜氣橫生,印堂發黑,恐怕昨夜沾了什麼陰穢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