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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棲鵠非止是剩下一口氣, 而且渾身四肢俱被砍去, 僅餘腦袋與軀幹,那一聲慘叫之後,雙眼圓睜, 只剩下哼哼的力氣,出氣多入氣少。
燕雪行站在旁邊,並未為其止血,任由他受盡折磨之後,才一劍捅入他的腹部。
在段棲鵠只顧自己逃亡,不管被扔下的段家人時, 燕雪行就知道拿段家人來威脅他, 是根本行不通的,此人自私自利, 生死關頭只會考慮自己, 想要讓他痛苦,唯有身體上的折磨。
憑著段棲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燕雪行別是砍他四肢,就算再把他眼睛鼻子都挖了, 崔不去也絕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 但段棲鵠現在只有一口氣, 明顯不可能再出任何關於雲海十三樓的線索。
燕雪行看見他們,露出嘲諷一笑:“你們也想殺他?抱歉, 被我捷足先登了。”
他彎腰點了段棲鵠幾處穴道, 幫對方止血, 又給段棲鵠灌注一絲內力,卻不是突然心軟想要救人,而是讓段棲鵠死得更慢一點,好讓他多折磨一會兒。
見燕雪行提起段棲鵠的後領就要把人帶走,崔不去辛辛苦苦來到這裡,豈肯白跑一趟,見狀就道:“閣下留步!”
燕雪行充耳未聞,繼續往前走。
蕭履足下一點,劍光掠向對方。
他的劍凌厲無比,燕雪行原本不當回事,此時卻發現自己已被劍光封住所有去路,不得不丟下段棲鵠,全力迎戰。
劍光縱橫中,雙方交手數招,又倏地分開。
燕雪行冷漠面容終於露出一絲驚訝:“你是誰?”
蕭履從樹梢落下,袍袖飛揚,身後被豎起的長髮也跟著飄蕩起來,只是滿頭烏髮偏偏髮尾雪白,如有霜雪沾之不去,而他之所以不像許多人那樣右手持劍,並非生左撇子,是因為——
崔不去想起旁人對他的評價,目光從蕭履右袖掃過。
寬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但春風拂來,依舊能窺見一角秘密。
那是一截萎縮乾枯的手,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手,更像一根樹枝。
“樹枝”本該長在樹上,如今卻長在人身上,蕭履面容俊美,與鳳霄的張揚肆意相比,是另外一種毫不遜色的儒雅風流,可一隻手殘廢,十全十美就變成了美中不足。
他面色白皙,在陽光下似蒙上一層淺淺光澤,連握劍的手也修長好看,但越是如此,越發襯得另外一隻枯手醜陋可懼。
南朝選拔官員,雖也有所謂的考試,但歸根結底,先看家世,而後品行樣貌,最後才是才學,像蕭履這樣的前朝宗室,身體又有極大殘缺,即便才高八斗,在仕途上也寸步難行,更何況當今的南朝子,並沒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愛好。
所以許多人到蕭履,哪怕再多的讚譽,也總會在後面加一句可惜。
可惜,妒英才,白璧微瑕。
崔不去在暗室之中已經得知蕭履的身份,對此並不是很意外。
但燕雪行頭一回看見蕭履,難免面露驚訝。
蕭履似已見慣這種目光,平靜道:“段棲鵠也與我有仇,兄臺將其折磨至此也已足夠了吧,我有些話要問他,我與他之間也有一些私怨要解決,還請兄臺將他交給我吧。”
燕雪行冷笑:“你能打贏我的話再!”
罷縱身躍向對方,劍隨身動,一瞬千里,光芒流瀉若星輝璀璨,尤其他那把劍剛用來折磨段棲鵠,鮮血累累,殺氣騰騰,血煞之氣四溢,越發森然冰寒。
但蕭履竟無一絲退卻,反倒逆流而上,他左手輕輕一振,劍光即化為千萬道,身形則徹底沒入劍光之中,崔不去從旁觀戰,根本分不清劍光之中兩道身影到底誰佔上風。
崔不去走向段棲鵠。
對方四肢俱無,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唯有胸膛微弱起伏,顯示著他還沒死。
一個馬賊出身的人,跟著山寨燒殺搶掠積攢財富,而後洗白,搖身一變成為且末城內巨賈,從某種意義上來也可以稱為白手起家。
甚至連雲海十三樓都看中了他的勢力,拉攏他入夥,可惜段棲鵠不願跟著他們跟隋朝這個強敵作對,如果他現在答應了雲海十三樓,崔不去想要對付他,不定還沒有那麼容易。
察覺到有人走近,段棲鵠反射性動了一下,睜開腫脹的眼睛,流瀉出恐懼與驚嚇。
一代梟雄落到這等地步,可謂咎由自取。
崔不去本想問點什麼,卻發現對方一動不動,眼睛維持著半睜不睜的模樣,居然是被他活活嚇死了。
估計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