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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的恥辱,也就不復存在。
崔詠起了殺心。
解決一個孩子很簡單,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他所需要面對的障礙只有餘氏一人。
餘氏雖在病中,卻也能察覺孩子處境不妙,她將其帶在身邊,日夜不離,但凡給孩子吃的東西,她都要先嚐一口,眼看自己身邊的人被逐漸換掉,餘氏心知自己可能保不住孩子了,便拖著病體去找一個人。
她不找崔詠,也不找崔家大郎,找的是崔家庶出的四郎,崔佩。
餘氏向崔佩託孤,言道自己時日無多,求他照料崔不去。
崔佩心有不忍,便答應下來。
沒過多久,餘氏便隨先夫而去,崔佩當時還未婚,又怕自己經常出門遊學,無法護住孩子周全,便抱著崔不去找上崔詠,以餘氏臨終所託,求父親饒過這孩子一命,哪怕將他送得遠遠,隱姓埋名。
四個兒子之中,崔詠最喜歡的就是這庶出的幼子,雖也覺得他婦人之仁,但在對方苦苦哀求之下,終於答應留下這孩子的性命,條件是將他記在崔氏家僕名下,以崔家下饒身份長大,決不可告知其身份。
幾年過去,當初的風波逐漸平息,崔家的輩們慢慢長大,他們雖然不知道當年的恩怨,卻知道崔家有個孩子,養在崔家僕人家中,長輩閒談間卻偶有提及,可提起他時,神色古怪,言辭閃爍,彷彿有許多未盡之言,有好奇者向長輩問起,還會招來一頓訓斥。
久而久之,他們便知道,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孩子,身上有很多秘密,崔家長輩也並不喜歡他。
孩子們是懵懂的,卻也是敏銳的,他們察覺揣測長輩的心思,便可盡情在那幼童身上惡作劇,給他起各種各樣的外號,阿草阿花,阿貓阿狗,用以頑皮取樂,將各種稀奇古怪的蟲子往他身上扔,在他飯裡摻香灰泥土,甚至施以拳腳。
那孩子明明身體不好,卻非是掙扎著活下來,三兩頭病倒,拖著殘軀與崔家下人一道做事,偏偏就是死不了,他知道受了欺負告狀也無用,唯一能保護他的崔佩時常出門,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護著他,漸漸地也學會避開還擊,但免不了,一個月下來,總會被欺負上幾次。
風寒發燒是常有的事,命雖總被閻羅王丟回來,身體還是越發孱弱。
他連崔家的族學都上不了,只能藉著掃地的時候躲在屋外牆角聽個隻言片語,誰也看不見他用茅草蘆葦在地上的一筆一劃,在沙地上用手指默寫出來的《春秋》與《左傳》。
偶爾崔佩回家時,便是他的好日子,崔佩會帶他去孫大夫那裡調理,會帶他去別莊祭拜他早逝的生母,告訴他從前的事情,崔佩不是沒想過帶他一起出門,但崔詠絕不同意,崔佩沒法為了出身隱秘的侄兒反抗父親,而他的身體也經不起長途跋涉的折騰。
更多的崔家人,不像孩兒那般心性幼稚地欺負他,卻更會以或奇異、或輕蔑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當著他的面這孩子命真硬,居然活到九歲,一直都死不了。
他的吃穿用度與崔家下人並無不同,崔詠沒有刻意折磨他,卻在刻意冷落他,他知道崔詠也很疑惑,疑惑為何他身體不好,又經歷三番幾次磋磨,居然還平安活下來。
因為他並不是世人眼中的愚鈍痴兒,他也懂得保護自己,用計避禍,努力生存下來。
只是他還太,頭頂這片空限制了他,兜兜轉轉,摸索蹣跚,只為尋找一條活路。
崔佩告訴他,其實他有名字,祖父為他起名崔階,希望他如腳下階石,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往前走。
他知道,崔階二字的含義,肯定不是如此。
不管如何,這個名字,不要也罷。
他寧可叫阿貓阿狗,也不叫崔階。
九歲那年,他病得很重,比以前都重,卻孤零零躺在床上無人管,幸好崔佩及時回來,揹著他去找孫大夫。
那年還是周朝當政,崔佩因才學出眾,得子青眼,入京陛見,所以將他暫託孫大夫那裡照看。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他求孫大夫放他走,對外就當他病死埋了,左右崔家早就盼著他死。
只要他不在,壓在崔家眾人心上的巨石就沒了,他們會為之長長鬆一口氣。
他知道,崔三的妻子盧氏一直想要自己死,崔三明明知情,卻選擇袖手,他避開了一次兩次,未必避得開三次四次,祖父崔詠也許還有一絲心軟,盧氏跟崔三,卻絕不會。
他必須走,哪怕死在外面,也是海闊空。
孫大夫對他的身世略知一二,經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