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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不乏驕傲,鳳霄含笑聽著,適時插了句:“你的其他兄弟呢,想必也個個不凡吧?”
崔九娘搖搖頭:“那倒沒有,除了我大堂兄之外,其餘幾位兄弟,有的早夭,有的已經成家,如今與我年紀相仿,又還在家中讀書的,就只有我的五兄了。”
崔九孃的祖父崔詠,膝下有四個兒子。
長子年過五旬,溫厚有餘,才幹不足,但如無意外,將來肯定會繼承家業。
二子在三十年前,就已英年早逝。
三子崔琳,資質平庸,有一子一女,女兒便是崔九娘,兒子則是崔九娘口中的五兄,崔斌。
四子崔佩,素有詩才,性喜四處遊歷,廣交朋友,是崔詠最鍾愛的兒子。
在博陵郡,崔氏一門聲名顯赫,是當地望族,就連每任新郡守上任,都要先來拜見。
如今世家高門地位尊崇,即便皇權高高在上,對待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也得多幾分禮遇,就連大隋皇族楊氏,本身也是關中名閥。這些豪強大族同氣連枝,休慼相關,對皇權的態度,也並非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只能抬頭仰望,遙不可及。
所以崔家的大體情況,自然也很容易打聽,早在來到這裡之前,鳳霄就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縱然其中還有什麼隱秘內幕,那也不是崔九娘這等姑娘能知曉的。
崔不去推門而出,便見鳳霄與崔九娘在院中有有笑,狀若熟稔。
崔九娘看見崔不去出來,笑著打招呼:“鳳公子,您醒了,前堂有早點,快去用些吧,吃過飯咱們就入城,隨我去拜見祖父。”
崔不去沉吟道:“令祖貴人事忙,恐怕無暇接見我等,不如就算了吧,待文會那日,我們還有機會拜見。”
崔九娘只當他怯場,忙道:“我家祖父平易近人,慈祥和藹,再好親近不過了,你放心吧,他最喜歡與年輕人話,絕不會為難你們的。”
崔不去淡淡一笑:“沒想到令祖在你眼裡,竟是一個完人。”
崔九娘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鳳霄卻看出了,崔不去眼底露出一絲嘲諷之色,他哪裡是在誇獎,分明是在反話。
“九娘,我們先去用早飯,回頭再找你。”
鳳霄對崔九娘一笑,趁著對方被自己迷得七葷八素,他拽起崔不去的袖子便走,一直走到前廳,方才緩下腳步,笑眯眯道:“你既是這樣恨,卻還肯為了我回來,阿去,我真感動。”
崔不去翻了個白眼:“鳳府主自作多情的本事,真乃下第一也!”
鳳霄悠悠道:“九娘從錦衣玉食,受盡寵愛,你卻少離家,吃盡世間苦頭,磨掉半條性命,若換了是我,也會滿腔恨意。不過,崔九娘並不傻,你再冷嘲熱諷,她遲早能察覺異樣,我想,你這次過來,並不是為了讓她知道,你是她親兄長吧?”
崔不去腳步微頓。
鳳霄呵呵一笑:“原本我還不敢肯定,見你這般反應,就知道我猜對了。”
崔不去:“鳳府主,你很閒嗎?”
鳳霄:“崔不去,你身上萬般皆是謎,若能親手一個個解開,不是很有樂趣嗎?”
崔不去冷冷道:“你錯了兩點。我不是離開崔家,才吃盡苦頭,而是因為我一身傷病,絕處無生,才會離開崔家。二則,恨因愛而生,我對崔家也無恨意,他們於我而言,不過是陌路之人,你就算知道我的身世,也沒法以此為要挾,讓我幫你拿到餘音琴,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罷,他快步離開,不再理會鳳霄,只留給對方一個孤絕背影,和數聲壓抑的低咳。
鳳霄撇撇嘴,身形一躍,又很快落地,手上多了一隻無辜路過卻被莫名其妙捉住的麻雀。
“要我幾次才明白,我對那勞什子餘音琴沒興趣,讓你彆扭,讓你閉目塞聽,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麻雀毛絨絨的腦袋被連敲好幾下,嘰嘰喳喳朝他叫嚷,還不忿往他手指狠啄了幾下。
他鬆開手,任由胖鳥忙不迭逃離魔掌,撲稜稜飛向高空,生怕又被捉回去。
鳳霄卻忽然一笑。
若是崔不去,自然不會像這麻雀一樣急著逃離。
他不是麻雀,更非病鷹,不是這世間庸庸碌碌的眾生,不是生長大樹庇廕之下,依附門第而生的名貴花草。
他是崔不去,世間獨一無二的崔不去,行至懸崖盡處也能鑿出一條路的崔不去。
“行吧,誰讓你是崔不去呢?”
鳳霄拍拍手,拂去袖上微塵,來到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