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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目光會不會有溫度?如果有,那麼我現在如墮冰窟。
站在屋中央,竭斯底裡的尖叫著喝令我“滾”的,是我媽。她年輕時也曾是名動一方的美人兒,可惜
修貌不修德,會站在大街上用最惡毒骯髒的語言咒罵勾引他丈夫的“TMDXXX”,結果逼走了原本對他還懷有一絲愧疚之情的丈夫。
我想我媽當時咒罵那個女人的時候一定也是現在這樣的神情,像個冤死了千年的怨婦,每一塊麵部肌肉都佈滿了猙獰刻毒。但我並不怕這樣的她,她厭憎我,不是從現在開始。我所怕她的,是她的眼睛。不管是歲月還是不幸的生活經歷都沒有讓它們失去年輕時的神采,每當她盛怒的時候就會變得熾亮,卻從裡
面射出透人骨髓的寒意。
大概是我的不發一言卻犟著脖子的樣子更加激怒了她,她毫無先兆地衝過來,狠狠地抓住我的肩往門外搡。
她的手很粗糙,掌心的面板即使在夏天也生滿倒刺。我被她扎得生疼,但我從不願與她爭執,不管對她有多少不滿,心底裡有多憎恨她都不跟她頂嘴駁話。因為我清楚那雙手為了養育我們姐弟倆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我都知道。
我被推出門,沉重的鐵門狠狠的撞上冰冷的鐵門框。這樣的情況,其實出現過很多次了。
最早的一次我還在上小學,四年級新開自然課,也許早在那個時候我就表現出了對物理地理這類理工學科的痛恨,第一次期末考試居然沒有及格。開完家長會回來,她盛怒已極,操起掃帚頭子劈頭蓋臉一通揍後,把我像現在這樣鎖在了門外。
父親並不敢說話。她發飆的時候,咱家沒人敢吭聲,包括她最寵愛的兒子。我一直在門外站到深夜,父親才敢趁她睡熟把我放進家去。我站在她輕微的扯著鼾的床前,眼淚冰涼得順著腮幫滑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眼淚也是有溫度的,感動的淚是熱的,傷心的淚是冷的,任你再熾烈的陽光也暖不干它。正好是中午下班時間,住樓上的鄰居魚貫經過,時不時虛偽的慰問一句:“章黎,又被你媽罵啦?”你媽那脾氣也真是,兒女都這麼大了也不改改……”
他們都深知我媽的脾氣,誰也不敢來解勸,天長日久,見得多了,見得慣了,也就不以為然。自來家醜不可外揚,我聽不到她們的竊竊私語,卻能感受到從背後射來的那些或冷漠或不屑的目光。當然也有同情,但夾雜在那叢霜刀雪劍般的目光裡,微弱得感覺不到。
我轉過身,離開這扇門。也許當年父親也是這樣離開它的,門後面沒有溫暖,所以他到別處找他的溫暖去了。
一直漫無目的得沿著路走,驟然聽到喇叭聲,我才恍然發現已經來到汽車站外了。一輛從省城返回正要進站的小巴氣勢洶洶得朝我鳴笛,司機氣急敗壞的探頭在外面,剛要叫罵,卻聽見一聲驚呼:“姐――
?!”
是章天?
他一臉興奮的提前擠下車,還揹著他那隻破舊不堪的牛仔包,手裡拎著大袋小袋,陽光燦爛地朝我跑來:“真稀奇,你難道是來接我的?”
我勉強笑笑,要接他手裡的塑膠袋,他卻一閃,笑嘻嘻地:“怎麼敢勞駕你?你能來接我,那簡直就參星見到了商星――”
我一楞。
“――地球都不轉啦!”他大笑。
同一個家庭長大的孩子,我暗鬱,他卻如此開朗。好像一個家庭也像整個宇宙那麼需要平衡一樣。
“你就貧嘴吧,”我嗔怪他。章天從小喜歡天文,什麼星星月亮說起來就滔滔不絕,時常也想把我變成培養物件,可惜我腦子裡沒長那根筋,不管他教多少次我都找不著那兩顆隔河相望的牛郎織女星,令他十分無奈。
但如果我也對天文感興趣,一定會立刻跳起來指摘他的錯誤。參與商是呈一百八十度角位列於黃道的東西兩端,即使地球不再轉,也無法相見。只是在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些,只好被他胡謅打趣,還傻乎乎的以為真是如此。
在回去的路上,章天很快看出事態不對,不管受過多少次傷害,我始終學不會掩飾情緒。但他也的確敏銳。
“沒什麼,”我敷衍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媽的脾氣。”
“可你現在不是有秘密武器了嗎?你的那個姓段的公子哥兒,怎麼不叫他來解圍?”
章天話裡卻分不清是幾分挖苦幾分尖酸,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我皺起眉。可他一點兒沒眼色,只接著說:“媽可是巴結他的很,我早勸你乾脆讓他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