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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若是按照一般的規律,即使是個成人的遺骸。泡在水中幾年骨頭也都會腐爛成碎片。而這個孩子地骨頭卻保持著,彷彿是為了要看著誰才保留下來。用兩個幽深的黑洞仰視著我。
在這空無一人的院落中,我能感覺到的範圍要比在外面小的多——死地特有地氣息令我無法忽視,在每一個角落之中,都有聽不到的聲音在哀哭,眷戀在這人世與冥界地交匯處不忍就此離去。
“在下是來代替你的母親送你離去的送路人,”我小聲的對它說,將早已準備好的香染燈油倒在掌心,塗在匣子裡:“如果要記住這個世界的什麼,就記住在下的臉,請放棄憎恨,不要再吵擾到他人了。你的母親是個好人,她之所以做出這種事情……也是因為迫不得已吧。這麼多年,她已經為自己所做的罪孽付出了代價,並且這心靈的責罰會永遠跟隨她終身……所以不要恨她了,請安心的上路好嗎……”
為什麼呢,我會感覺這樣勸慰著它,那孩子的遺骨就跟著有了表情。它好像在笑,又像是委屈著,馬上就會哭鬧出聲。
針錐般的劇痛是突然刺入我心中的,淚水完全無法控制,肆意的洶湧而出。害怕沉重的淚水沾染在這孩子的骨骸上,我趕忙放下了它,側過頭用力的抵在樹幹上,想要止住哭泣,可是這漫上心頭的悲傷卻和我的意志背道而馳,越是想要止歇,反而越發的無法控制。我惱恨這樣沒用的自己,不禁急火上升,狠狠的一拳揮向有幾人合抱的樹幹,在震顫中又是一拳砸上去,在冬日的嚴寒中乾枯的枝條紛紛墜落,纏繞其上的幃獵獵作響。
夜羽輕聲哼唱,流逝的清流中,有人走到我身後,然後一雙手從我身後攏過,將我的手收入掌心。
微風中潛藏的香氣終於公然的綻放,將我籠罩其中。
“不要這樣,荀。”
薰風推開了纏繞不放的死亡氣息,鬆開了拳握的手,我回身拜下:“嗯……您還是進來了,請您離開這裡吧,這是不祥之地。”
“這世上沒這麼多不祥的東西,”他輕鬆的一笑:“好像我快走到你身旁的時候你才發現我過來,是因為身體…“不是,您不必擔心,”我搖頭,緊緊壓住自己快要漲開的頭:“我能聽見的聲音太多了,它們在哭,好吵。”
他拉開我掩住耳朵的雙手,眉頭卻結的很緊:“別去理會那些。”
我知道自己近乎怪異的感知有多不可思議,就像此刻聽見在身體中震顫的夜羽呻吟出的苦悶,假如說出來,在旁人眼中定會疑我有什麼無法見人的癔病。但是我知道,假如我說。他就一定會信。
“我跟了你一路到此,見你半天沒有出來,心裡太擔心了……看,出血了!”他低下頭,語氣卻只是心痛,沒有責罵的意思。從我地腰帶處拽出帕子,他小心的扶著我的手擦去了刮擦出的血痕:“除了傷害自己。你還能做什麼?這又是誰的骨骸?”
“是館內清除蓮池的時候挖出來的……您一直在館外守著嗎?”
“嗯,幾乎天天都會過來,只是站一刻,知道你在裡面就會安心。”
居然……居然……
好想落淚,我好想在他面前落淚——冬日裡地一百多個日夜。我在病榻上為了自己破滅的虛偽假象而選擇枯萎,而他卻任憑風雪,日日前來,只為遠遠的看一眼有我在其中的高牆。
“我喝了您送來的酒,畫也看到了。很喜歡。“嗯。”
“謝謝……可以嗎,別讓我哭出來,屬不能在死者面前哭……”
“我做不到。”他蹙眉。雙手捧住了我地臉頰:“是誰給你限定了這麼無情的束縛,這不是規矩,是折磨……這樣,來我的懷中哭吧,讓我擋著你的眼淚。”
返身,把臉埋在他的懷中,我緊緊地,緊緊的抱住了他。
璃光……
璃光。
我總是在心底默默的念著這兩個屬於他地字。彷彿只要默唸,就可以癒合蜿蜒在心中痛不欲生的傷口。
他身上有清馨的味道,撫摸著我臉頰的手指上也有,我拉住他的手,遮擋在自己的臉上。璃光將衣衫的繫帶扯開,用長衫將我罩在他的胸前抱緊。我沉醉在他地香氣裡。淚水像是要洗刷掉什麼一般不停的流出來,將他的胸口的衣衫溼透。攬在我背後的手臂輕輕地晃動,我覺得自己是被寵愛著,被他捧在心
就此淪陷吧,哪怕會是最後一次,我已經無力抗拒。
所以,當他再也按耐不住,傾身捧起我的臉頰時,我閉上雙目,輕輕地迎上了他低俯的唇。
在初春的斑駁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