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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過墜著明綠色的液體的瓶字,我淺笑著將它收攏在手心致謝:“又讓您掛心,真是太感謝了。”
“荀姑娘。”
正待離去,姥又喚我停下,我回頭,她籠了手站著,眼睛看著蓮池中的花朵。
“今夜便點了吧……”姥最後說,她隨即轉身離去,從袖籠中探出的玉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弧線。
我站在翠竹淡灰的陰影裡,手中握緊了那枚沁著冰冷的堅硬。
“嗯,既然您決定了,在下必定照辦。”我向姥的背影拜下。
這時間,夜羽一直在我心底顫動不止。
樂館的夜是從竹林之上的天浸透而入的,當這黑色沉降到了一人高的地方就停住了——執事在竹道上點著半人高,每隔八步一盞的油燈,桔色的光芒鋪陳一片,將那沉重的夜色彈回空中。
我用一塊乾布擦淨了燈盞,然後從懷裡摸出了那枚琉璃瓶子。此刻,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隔了半透明的瓶子,其中的液體卻依然幽幽的透出迷濛的綠光來。
乾陀羅——便是寫作“香染”的,是這詭異的燈油的名字。
吹著了火媒,面前黑色蓮花盞中注入的亮綠燈油反射著我的面無表情。火媒抖了幾下,還是舔上了燈芯,剎時,甜膩的香氣順著光線扶搖直上,將那片金色狠狠的逼過來。
樂聲瞬間如玉碎般的迸裂,我被夜羽的唱喝驚的退了幾步後跌坐在床上。即使已經有了心理的準備,我仍然因為恐慌而窒息的快要昏倒。
老師被殺的那間松木搭建的山舍,已經被潑撒上了這宣告至上權利,赦免死者一切罪孽的油脂。只需一芒星火,便可以引發沖天的烈焰,而在這絕豔的香氣中,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奇怪的是,前來執行的裁決者雖然殺了老師,在屋內潑上了燈油,卻沒有點火。
點火送老師上路的人,是我。
雙手緊緊的抓住床沿,對視著這金粉般揮灑的香氣,在抑制住了最初近似抽泣的呼吸後,幾尺遠的銅鏡中,妖孽便笑的如花開樣的美豔。
不再怕了,這曾經讓我徹骨憎恨的味道,現在已經成為了我新身份的宣告。
夜羽噤聲,一夜無話。
第二日的早上,當我去取食物的盒子時,那些高貴的女子開始向我遠遠的行禮。
我也微微一福,她們便在我低頭的時間裡消失在竹路的盡頭。
昨夜那流動的香氣頒佈了樂館內新的頭牌誕生。
姥也便不再避嫌,在和我在眾人面前話多了些,只是仍舊拿著前輩的風範,不似只有我二人時那樣的隨便而已。執事和服侍姥的婢子也開始對我有了照顧,他們會在寫有我名字的食盒裡加匙糖,或是在每日的發放的瓶中多添半壺清水。
只是白天的樂館內更靜了。
這安靜的核心便是前院的影壁。如果眼光也能碰觸到東西的話,那面掛了名牌的牆面上一定會有一個地方凹陷進去——那塊寫著“墮天”的牌子′說是新,但是那染了黑漆的名牌在掛滿了同等尺寸竹片的白牆上也並非十分的惹眼。但每天都有伎樂走過去看那個不及掌長的東西,她們對那個名牌的在意甚至超過了對那牌子上名字的持有者我的關注。
她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的結局就像蓮池碧葉間的花那樣明顯——芝萱空出的進職宮中的位置又被填補上了。
那墮天的事情,伎樂們依舊不想相信,又遵守著樂師的教義不能互相談論這件事情,便開始一次次的去看那塊黑色上的紅字。
她們只是還抱有念想而已。
牌子雖然掛上了,有邀請卻全部被姥推了回去。
“姑娘也該準備準備,到了流觴會可不能這樣素面布服的。怎樣,隨我一起去集上買些衣料和脂粉吧?”姥在泡茶時這樣說。
脂粉?
是啊,我看看自己的服飾,確實簡單了些:自從進入樂館,我一直穿著白色粗布的胡衫,連一套正式的襦裙都沒有。這還不算,因為之前一直稱病,又尚未掛出名牌,所以姥也沒規定我出入必須上妝,連長髮也只是用篦子魯了,繫上絲絛挽了個結垂在背後。
“瞧您現在的樣子,寒酸的還不如服侍我的婢子們。”姥斜了我一眼,將自己的廣袖扯起來搭在我肩膀上比了比:“還是添點顏色好看,臉色也顯得鮮活些了。”
由著她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我頜下比著,我自己也明白,現在的我就如從鄉野間的村姑,和這間集粹美色的樂館格格不入。
“可是……我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