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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政府出,袁野鬆了一口氣。
臘月二十三是送灶的日子,袁野忙完身份證、戶口,快到晌午,他搬把椅子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到鄉政府領工資的劉建德、程德芹氣呼呼地回來,袁野見他們神情異樣,問:“怎搞的,領錢還領出氣啊!”
劉建德氣急敗壞地說:“財政所周所長說沒有錢發,刁人大還說我們一天到晚跟派出所跑就像狗顛一樣,到鄉政府要什麼工資。”
袁野聽得有點惱火,這刁人大手伸得不免太長,問:“刁人大怎麼煩起這個神?”
“他冬天穿裙子—抖起來,鄒書記讓他監督財務,財政所支出的錢要他把關,他就成了關。”劉建德歇了一口氣,繼續臭道,“大凡飯店老闆、計程車駕駛員結賬,他雁過撥毛,一個不冒,不給點好處,他就不點頭。”
“所長,還得你出馬,我們面子窄。”程德芹鬼睒著眼睛,給袁野戴著高帽子。
袁野不吃他這套,調侃著:“你們就不會幹,抱一塊磚頭抹點黃泥,送給他,不就是送金磚嗎?”
“德芹,晚上我倆把張俠喊著,一個人帶塊磚頭,到他家看看,誰不敢去,誰不是人。”劉建德火氣被袁野挑旺,咬牙切齒地說。
“不是人,還是神仙啊!神仙不缺錢,你倆省省心,我去找財政。”袁野心裡憋氣,但不想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他決定繞開刁人大,直接找財政所劉石,只要鄒書記發話,劉石發工資也不為過,工資有什麼稽核的,刁人大作梗,明的是對聯防隊,其實是針對派出所,一年到頭,袁野沒朝他臉上望,他想借機出口惡氣。
袁野在財政所一露頭,劉石便猜到他的來意,他放下裝訂單據的活,說:“我曉得你要來,可是為你家兵要工資?剛才你家兵來領工資,刁人大在財政所,我給他們擠眼,他們不明白,非要當場領,被刁人大擋回去。”
袁野臭他道:“他們當然急了,二十三了,他們靠這幾個錢打年貨,不像你,人家把你年貨都打好了,你要家裡放不下,我幫你儲藏點,免得東西擱壞了,晚上出去扔,蹅跌著。”
“我山牆頭扔得到處都是,袁所長你白天不好意思去撿,晚上去。”劉石得意地說,一頭自來卷的頭髮晃動著。
“我不給你添堵,陪我一道到書記辦公室。”袁野不想和他鬥糾纏,切入正題。
書記辦公室裡除了鄒書記,還有邢會計,不知書記說了什麼,邢會計正笑得花枝亂顫,袁野、劉石二人進來,邢會計止住了笑聲,劉石向她看了一眼,說:“邢會計也在啊!鄒書記,派出所聯防隊工資怎麼辦?”
袁野散了一支菸給鄒書記,也許是邢會計在的緣故,鄒書記心情很好,說:“黨委會不研究過了嗎?列個工資表,發就是的。”
“那我回去列表。”劉石見書記態度明朗,心裡有了譜,刁人大要是問起,他可以推到書記身上。
鄒書記點著煙說:“袁所,你這塊我們黨委會也研究了,撥一萬塊,你開個據,拿到汪鄉長跟籤個字,你家老爺子上次見到我,還說你在家從沒為錢急過,當個所長急得唉聲嘆氣,今年派出所幹了大事,蓋房三年窮,鄉里也不行,一萬塊錢只能救救急。”
袁野連忙說:“謝謝書記。”
他睃了劉石一眼,兩人知趣地出了門,背後傳出邢會計輕快的笑聲。
劉石下樓時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妖怪!”
袁野明白他的意思,反駁道:“跟你笑,你就不說人家妖怪了。”
劉石撲哧一笑,說:“我拿不倒這個活。”
“你拿倒這個活也是白搭。”袁野譏諷道。
兩人返回財政所,袁野瞅著劉石說:“別說沒有現金啊!讓我晚上到你家去討,我這個人到哪兒去都空手。”
“我讓你去討,你想得倒美,我沒想到兒子,孫子還搭上。”劉石小心地對著密碼,開啟保險櫃,取出一疊錢說,“你這塊,我早留下了,我還想過個安穩年。”
“我請你喝酒。”袁野在工資表上籤過字,並順手摸了張白紙,打了一萬塊錢借條,關心地說,“我把一萬塊一道領走,省得你開保險櫃煩神,等會兒我把據送過來,和你換條子。”
“你真關心我,別說請我喝酒,你這句話我聽得耳朵起繭子。”劉石不領他的情,將票子一五一十數給他後說,“你想喝酒和我直說,我請落個好名聲,你請到時候裝醉不簽字,還是我付賬,今晚不行,我要回家過年送灶。”
袁野只要錢領到手,不管他說什麼,興沖沖地走了,他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