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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也不會翻得這麼舊。”
“我很久不看了,這次回國又見面,有點感慨而已。”何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就是就是,感慨一下也就過去了。”舒歌說,“馮蕭還是很想你的,你不在的時候,他來推走了你的腳踏車,說是好好維護保養一下。但有兩次我在圖書館門前看到他,他都是騎著你的車子。我還笑他有車不開,睹物思人。他八成是被我說中了,耳朵都要紅了,嘻嘻,你想像不出吧,那麼一個豪爽的人,耳朵變紅是什麼樣子。還有,他也真逗,把所有的盆花都養得那麼沒精神,倒是裡面的雜草長得發瘋。我看不慣,就讓他都拿回來了。”
何洛笑了笑,客廳的窗臺上擺了一排大大小小的花盆,有一紫一粉兩棵風信子、一株百合和一盆吊蘭。都不是難養的花,但馮蕭不大清楚光照、溫度和水分的配合,幾株花看上去都有些瘦弱,夾雜其中的雜草反而茁壯生長,蔥蔥蘢蘢。
“短短几天,就長草了,生命力真旺盛,野火燒不盡啊。”舒歌叫著。
何洛點頭:“除非連根拔掉。”
“這麼綠,有些可惜呢。草就比花命賤麼?”
“它們也都很好,只是長到了不屬於它們的地方。”何洛的手指繞上細長的草莖,轉了幾圈,用力拽住來,柔韌的葉子頗不甘心,在她指頭上勒出紫紅的痕跡來。她有些懨懨,對於感情,寧願選擇避而不談。馮蕭疲倦的笑容讓她心存歉疚,總覺得自己不肯全情投入,又或是隨著年齡增長,感情的表達就是從熱烈變為平實。無論如何,她都無法開口,說“讓我冷靜一段時間”。
然而心裡的荒煙蔓草,在冰雪覆蓋的年頭裡沉默蟄伏,此刻蠢蠢欲動,春風吹又生。或許田馨說得對,要爭氣點啊。“還有馮蕭。”她想,要對他好些,再好些,否則,怎樣都不公平。
夏天何洛拿到碩士學位,馮蕭的實驗專案也如期收工。一天看《國家地理》雜誌的時候,馮蕭忽然抬頭,說:“不如我們出去旅行吧,我怕去實習之後,就沒有這樣的假期了。”
何天緯來參加堂姐的學位授予儀式,聽說兩個人決定去黃石公園,興奮地說:“那是個好地方,幾年前我們全家就去過,去年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和Angela也想去,但是老爸不同意,說我們幾個小孩子開長途太危險。要不是今年我去中國,肯定和你們搭伴。”
“搭伴?拜託,人家甜甜蜜蜜一起去玩,你跟著湊什麼熱鬧?”舒歌白他一眼,“你還是去找Angela比較好。”
“Iamoverher。”天緯聳肩。
“真是短命的puppylove。是不是去了一次中國,發現地大物博,美女眾多?”
天緯嘻嘻一笑,不在乎舒歌的調侃,轉身又囑咐何洛二人:“黃石那邊熊很多,不要看它們呆頭呆腦一副老實像,跑起來很快的,如果露營,一定要把吃的藏好,否則會被熊偷襲喲。”
“沒關係,”馮蕭大笑,“我只要比何洛跑得快就可以了。”
何洛從ebay上買了幾張CD,馬修·連恩的《狼》、《風中奇緣》的原聲唱碟,還有一些印第安曲風的音樂碟。馮蕭在未名空間bbs上泡了幾天,參考別人的遊記制定了一套行程,又在網上預訂了沿途的租車和旅館。兩個人從加州聖何塞出發,乘飛機到猶他州的鹽湖城,然後租了一輛車,一路北上,從115號高速路進入愛達荷州之後,路旁能看到綿延的牧場,天似穹廬,風吹草低。中途休息的時候,何洛在便利店挑冰箱貼一類的紀念品,愛達荷州以盛產馬鈴薯出名,她選了一張明信片,上面是一個缺了門牙的小孩子,抱著一隻和自己體型差不多大的馬鈴薯,眯著眼大笑,金黃色的柔軟頭髮和背景虛化的草垛相映成趣。
“我來給你寄,然後你寄給我。要不然收件人和寄件人都是同一個,自己和自己玩兒多沒意思。”馮蕭說著,在寄信人一欄寫上自己在新澤西的新地址,“這樣地址也離得遠些,省得一看,就是對街的鄰居。”
“都是同一個地址也很好玩兒啊,轉了一圈,自己的卡片又回到自己手上。”何洛低頭繼續尋找,“那我再給你挑一張,我以為會有MyOwnPrivateIdaho的劇照呢。”
“什麼電影,沒看過。”
“基努·李維斯主演的,香港的翻譯叫做《不羈的天空》,”何洛嘻嘻地笑,“臺灣的翻譯比較有趣,《男人的一半還是男人》。當初似乎在威尼斯影展大出風頭,你可以找來看看。”
“才不看。”馮蕭哼了一聲,“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