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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個女人吧,電話裡模模糊糊聽到了聲音。”
我隨口說道。
我的回答大概讓他有些驚訝,他英挺的眉頭微微挑起。
我朝他真誠地笑了下:“你剛才不是在池老爺面前讚我賢良貞德嗎?貞德我不敢當,賢良自問還能做到。你也算有頭有臉的人,不管她是姐姐還是妹妹,既然跟了你,這樣落在外面總不成樣子。你把她接回來吧,我也好有個伴。”
我這麼說,確實是出於真心。清朝雖然覆滅了,現在是民國癸丑年(1913),但有錢有勢的男人納妾仍是天經地義。反正這個樓家對我而言不過是暫居之所,小洋樓裡多個妖嬈的女人佔去他的夜晚,也省了我愁著怎麼去應付他。
樓少白沒說話,盯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抿緊,車裡的氣氛一下凝重了起來。
他突然回頭,扭動鑰匙一踩油門,車子轟地滑了出去,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開了段路,我發覺不對,這不是回去的路。
“現在要去哪?”
車子駛上了條寬闊的大路,兩邊種滿了法國梧桐,我忍不住,終於開口問道。
“不關你的事。”
他簡短應了聲,這回連眼風都沒掃向我。
我討了個沒趣,閉上了嘴。
第六章
車子開出梧桐道,又沿著民居繞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我從車窗裡望出去,看見一座教堂。
在我那個時代的凌陽城北,有一座名為天水堂的教堂。據說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文…革時被摧毀,後來又重新修建起來。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水堂的前身。伸出頭去望了下,教堂尖頂之上的紅色十字架下,果然是天水堂三個字。雖然建築不大,遠比不上百年後的那個天水堂,但是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驀然發現這麼一個可以讓我找到幾分往日舊影的地方,我還是十分激動。
樓少白下了車,往教堂大門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到了我的身邊,在外敲了下玻璃。
我搖下車窗。
“我進去有事,你坐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凝重,簡潔地吩咐,不,應該說是命令我一聲後,一隻手□褲兜裡,朝著大門而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堂的雙扇門之後,我在車上坐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下車,站在教堂的門口,抬頭仰視著拱形的尖頂。
從前的大學年代,幾乎每年的聖誕節,我都會和很多同學一起來到這裡,擠在人群中聽教堂裡臺上唱詩班和著鐘聲發出的天籟般的歌聲。那時的每一張年輕臉龐上,看到的都是發自心底的歡笑和肆無忌憚的年少輕狂。
教堂的圍牆上爬滿了青蘿荔薜,中間點綴了或白或黃的小花。一陣風過,藤葉沙沙作響。我沿著圍牆慢慢地走動;努力想尋出舊日的模樣。繞到教堂的後門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說話聲,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約翰神父,你手拿十架,身穿聖衣,只是背後在做什麼勾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是什麼人,你想必也知道,再裝的話,用不了明天,你就會因為走私文物的罪名被抓起來,到時候,可就沒這麼舒服了……”
是樓少白的聲音。但是叫我驚訝的是,他說的居然是英文。
樓少白言行舉止在這個年代算是立於潮頭,包括他偶爾聳肩的動作。我以為他只是為了時髦,特意效仿為之,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能說這麼流利的英語。
我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輕手輕腳地朝著聲音方向潛了過去,躲在一道矮牆後,稍稍探出了頭去。
教堂的後門開了半扇,從我的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見樓少白的側影,他的對面是個穿了黑色袍服的男人,年約四十多歲,臉孔削瘦,金髮碧眼,看起來像是英國人。
約翰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起來,眼睛骨碌碌亂轉,勉強笑道:“樓先生,我知道你的厲害,但是我真的是被上帝派來引領迷途羔羊的神的使者。你說的那些,我全不知道,更不認識什麼通地七……”
剛才我只是有些驚訝,現在聽到通地七這三個音節,我才真正大吃一驚,心一下怦怦跳了起來。
當初那個張三說樓少白是在我的祖先通地七的帶領下進入地宮的,我原本以為他和通地七現在應該認識了。現在看來,彷彿他也還在尋找通地七,而這個名叫約翰的神父就是其中的關鍵。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樓少白呵呵笑了起來,手插…進腰間,等伸出手來,手上已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