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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正坐在炕上給陳名做著中衣,見女兒來了,高興地把她拉到炕上跟自己擠著坐下。
陳阿福跟王氏講了王成的事情。陣亡名冊裡沒有王成,也只能當好訊息聽。
王氏擦乾眼淚說道,“但願你小舅舅還活著,哪怕咱找不到他,只要知道他活著就好。”
看到王氏略顯蒼老的面容,陳阿福一陣自責。她上年就想著給王氏調製些含燕沉香的護膚品,可忙這忙那,把這事就忘了。到時候跟金燕子商量商量,看燕沉香上的什麼東東適合美容。
母女兩人又閒話了一陣子。陳業和胡氏的身體到現在也沒好利索,陳業能走能動,就是幹不了重活,覺得氣短。而胡氏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總覺得有人要拿燒紅的烙鐵烙她,白天也有大半天躺在床上,幹不了一點家務活。她這樣,倒是把陳阿菊逼出來了,家裡都是她幫著高氏服侍一大家子。陳家有二十幾畝地,陳阿貴一個人忙不過來,又請了一個長工幫忙。等到油菜籽賣了錢,陳名就會給大房買一頭健壯的小公牛,等等。
王氏又留陳阿福在祿園吃飯,說讓人去叫大寶。陳阿福沒有心思,還是回了福園。
此時雨已經停了,家裡靜悄悄的,鳥籠裡都空了。秋月說,金燕子領著鳥兒們出去玩了,連追風都跟去了。
陳阿福點頭。連追風都去了,它們很可能又去了紅林山,弄不好今天晚上都回不來。
陳阿福去庫房裡找料子。
她找了一匹青金色花卉暗紋錦緞出來,坐在西屋給楚令宣裁衣裳。古代人的衣裳不像現代人的衣裳,必須合體。古代只需要知道大概身高和胖瘦便能做了,特別是男人,玉帶一系,胖點瘦點都沒有大礙。家裡沒有適合給出家人做素衣的料子,明天讓曾嬸去縣城買。
陳阿福由於心事太多,又患得患失,不時地扎手,“哎喲”聲讓一旁的夏月和秋月的心都緊了。
秋月說,“大姑娘若心靜不下來,等等再做吧,聽到你這個聲音,奴婢的心都在痛。”
陳阿福搖搖頭,還是低頭做著。
曾嬸又來問晌午吃什麼,陳阿福頭都沒抬,說道,“曾嬸兒看著辦吧。”
這時,山子來稟報,“大姑娘,來客人了。”
“誰?”陳阿福頭都沒抬。這時候來家,八成是村裡的哪個人。
“是陳大人。”山子悄聲說,“他在院子裡。”
陳阿福一驚,抬起頭望向窗外,只見穿著一身冰藍色竹紋錦緞長袍的陳世英站在院子中央,正呆呆地望著祿園的方向。
他長身玉立,風姿絕世,微風捲起他的衣襬,撩起他耳邊垂下的一綹長髮。真如一個氣質絕佳的謫仙,站在那裡深情凝視。
他怎麼又來了?
想著正在給陳名做衣裳的王氏,她被陳家母子攪得亂糟糟的心情剛剛平靜下來,陳阿福不願意她再次被幹擾。便起身吩咐秋月道,“跟家裡人說清楚,陳大人來家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再去把他坐的馬車叫進院子。”
然後起來走出上房門,說道,“陳大人,咱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無事不要來打擾我們平靜的日子。”
陳世英看看陳阿福,覺得幾個月沒見,閨女似乎又長高了些,妍麗的小臉也更加明媚了。雖然她只穿著一件半舊的水紅細布褙子,小臉沒擦一點胭脂,卻如出水芙蓉般清麗,有一種別樣的風韻。這個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閨女,卻是最像自己的。
他的眼裡又有了幾分疼惜,臉上堆滿笑容,說道,“福兒,爹想你了,來看看你。”
聲音溫潤,如潺潺溪流,極具識辨力。
這裡跟祿園離得近,院子裡說話聲音稍微大些,那邊都能聽到。陳阿福只得說道,“陳大人請進,有話屋裡說。”
陳世英打頭進了上房,陳阿福跟進去,又有陳世英的一個下人捧了兩個大錦盒進來把錦盒放在几上,又退了出去。
其他下人都非常知趣地沒有跟進來。
陳世英坐上羅漢床,陳阿福親手給他泡了茶,又是拿糖又是拿乾果。她不想坐下,實在不知道該跟這個“親爹”說什麼。她不是原主,對這位爹如此溫柔的父愛有些接受不了。
陳世英看著走來走去的陳阿福,指指羅漢床的另一側說道,“福兒不要忙碌,坐下跟爹爹說說話。”
陳阿福無奈只得坐去他側面的椅子上,中間還隔了兩把椅子。
陳世英對陳阿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