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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回神,不知怎麼,微帶酸氣的話就幽幽地問出口了。
“我要她走了。”他簡短地丟下一句,從懷裡拿出近日為塗抹瘀紫的眼窩而隨身攜帶的“紫犀金創膏”,挑出了點兒,手勁輕柔地為她敷上。
見藥膏迅速地融入傷處,形成殷紫薄膜,他微乎其微地籲出一口氣,眉間的皺摺弛了幾許。
“你何必……要人家走呢?”不自覺已咬出牙印的唇忽又嚅出一句。
“我又何必要人家留下?”他不答反問,感覺她小手欲要掙脫,鳳瞳精光輕湛,警告意味甚濃。“別亂動。”
他沒張聲兇她,但敖靈兒卻是一顫,被他給喝住了,怔怔地看著他撕下青袖一角,弄成條狀,再將布輕緩地纏在她剛上過藥的掌心。
“待回到竹塢,再仔細為你包紮一次。”
司徒馭放開她的手。
他的掌溫還明顯地留在她膚上,那古怪的惆然心緒因他的撒手而升起,她十足矛盾,明明喜愛他的陪伴和碰觸,卻一直狠心地逼自個兒別去在乎。
“靈兒。”溫息輕撲她微垂的額,掃弄著她的劉海。“抬頭看我。”
她聞聲不動,瞅著自個兒的手,下顎卻被扳起,望進男人深邃有神的眼底。
“為什麼氣惱?”他問,溫文表相不復見,指尖的力量、五官神態,再再顯示出非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決心。
“我沒——”掐住下巴的指勁加重,勉強她去面對。
他憑什麼強迫她?他、他又不是她的誰!
她心中氣苦,一時忘記手上有傷,兩手用力地推開他,突來的刺痛讓她冷抽了口氣。
“靈兒!”司徒馭又氣又憐,忙揭開布條再一次檢視她的傷處,見血珠擠破那層殷紫薄膜,流溢了出來,他心窩一窒,不禁嘆息。“你啊,就不能安分些,好教我放心嗎?”
聽著他無奈又近似安慰的話語,低柔嗓音如韻,悠悠盪盪,在她心湖淺漾,而那股酸澀滋味毫無預警地鑽進鼻腔和眼眶裡,竟讓她軟弱得想哭。
待他重新裹好她的手傷,俊目一抬,便瞧見她微紅小巧的鼻尖兒,以及蓄含著水氣的眸。
深凝著,他淡淡勾唇,粗糙指腹剛碰觸她的頰,那淚珠恰恰從她眼中滑落,滴在他手上。
“我……我不哭的……”鼻音甚重。
聞言,他笑弧深了深。“好。不哭。”像是附和著她的話,亦如靜言慰藉著她。
這姑娘倔強與脆弱的矛盾交錯,一向是他最無法抵擋的模樣。
他趨身向前,展袖摟住她,唇印在她腮畔與髮鬢上,在她輕紅的秀耳邊低語:“為什麼氣惱?”
身子被他的體熱煨得好暖,敖靈兒開始懂得眷戀,不願推開了。聽見他一再追問,她下意識咬咬軟唇,聲音埋在他胸前低低逸出。“你、你對不起芸姐……”
“喔?”好看的眉型斜挑,見她香腮若桃,尚沾著春雨凝露,顯出難得的小女兒家嬌態,他又俏悄降唇,吮掉那忘了落下的珠淚。
敖靈兒吸吸小巧鼻頭,半閤眼睫,覺得有些難堪,卻仍是賴在他懷裡不想動。
她想,她真的完了。
從小到大與人打賭,她向來無往不利,就這一次,非贏不可的這一次,竟輸得好慘。
這一回啊,不是隻對他的親吻有感覺。她想起許多、許多舊事。想起他年少時的爽朗俊臉;想起他頭一回拉著她躍進江裡泅泳時,她的尖叫聲和他的開懷笑音;想起他倆總愛在雨後鑽進茂密竹林裡,尋找剛冒出頭、最最幼潤的春筍,就為了替芸姐煮一碗鮮嫩筍湯。
她漸漸想起他曾給過她的溫暖和歡笑,原來,那些暢意快活的日子一直在她心底深處。
他決然出走,她的心承受不住,在不知不覺間將那些美好的記憶悄藏了,怕一而再、再而三地思及,會痛到渾身空虛。
灼人的熱意在胸臆中滾動,她重重一吐,又道:“這些天不斷來尋你的夫人、小姐和姑娘,沒一個比得上芸姐,你當年沒將芸姐的情意珍而重之,現下卻跟她們……跟她們胡混!”
這指責未免太重了吧?唉唉。司徒馭好氣也好笑,無奈中尚有淡淡蜜味。
“我與芝芸之間,咱們不是談過了嗎?她的情有獨鍾,我滿懷感激,但男女間的感情不能是這樣。我當然喜愛她,喜愛至極,卻是以一個兄長的身分關懷她,做不到她冀望我達到的地步。”略頓,他忍不住吻了吻她輕顫的俏睫,沉聲似帶笑意。“還有啊,靈兒……咱倆打小一塊兒混到大,除了跟你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