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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滿眼無邊的草窠唰一聲全部立成金色骨牌。此刻,曠野盛大,時光洪荒。
因為拍照,平安他們車一直走走停停,落在最後,看不見前面任何一臺車。
普布還是幾年前到過雙湖鎮,而且沒有深入特別區腹地。他很擔心掉隊找不到方向,總是不停催促快點兒快點兒。
平安沒來得及求證那雪山到底是不是西亞爾。理論上雙湖鎮在它西北方三十公里處。
傳說那兩巒主峰是念青唐古拉的一對私生女,怕被妻子納木措發現,便藏匿於此。也有版本說那是位於文布達果神山的三女兒,嫁給雙湖的阿葉爾山為妻。
彼此矛盾,又相容幷蓄,是草原上常有的寬容。可惜神界的段子,仍逃脫不掉人世間的歡愉,苦情。
翻過兩道山樑,普布追上大部隊。
高原總是讓人很難說清時令。一天裡常常四季交替。剛剛光芒還使人覺出微煦的暖意在半空繚繞,這一刻已經冰風凍雨了。
還有多遠。有人發問。沒人回答。前方望不到下一個山樑。只有雨霧和風聲。偏偏這個時候,有聲音說,那白的是(冰川)嗎。
越駛越近。漸漸的,已是灰白一片。最前面搭載嚮導的車子停了。人們接二連三的下車。有點站不住。逼近六千的海拔,奇寒山風猶如鐵製鬃毛,掃蕩著每個外來者的筋骨。
冰川是高原的白色戀人。
她逶迤千米,卻將蒼芒高原裹成屍身,壘刻著自己灰色的年輪。那些冰柱遠遠看去好象巨型海豹殘存的花白鬍須。
普若崗日冷不丁會刺出一道鋒利的刃,剖解人們艱苦跋涉的窺視成為塵埃。
無以穿越,是永恆的遊戲規則。破壞,便會被擺上這冰壇供為祭品,一任千百載新鮮。
有什麼好看的。啥也拍不出來。當初叫那麼兇要來這裡,還不就這麼回事嘛。樹首先鑽回車裡。他的旅行似乎只有光與色。
老子好不容易來一次總得趟趟。老唐第一個往山坡下走。隊伍裡有兩個女人跟在他後面。
山坡下是一條無比寬大的溝,疙疙瘩瘩,有水流淌過和冰凍的痕跡,並幾近乾涸。那是冰川消融退卻後遺下的溝壑。那是接近冰川的必經之路。到達冰川身畔至少要三四里路那麼遠。
平安沒動地方。連續數月的鍛鍊,連呼吸都反覆練習,是因為前一夜該死的冷,還是根本沒那體格硬逞能,反正在這一刻崩潰無疑。
迎面的寒風送回前行者粗重的喘聲。
(十)迷 途(4)
不是到過冰川嗎。我問平安。
是啊,米堆,上次走川藏線的時候。
從八一鎮經排龍,通麥到102道班,除了中間一次匯車,其餘時間只有大禹和平安醒著的。
那三個傢伙全部睡著的。他們到達西藏起初的日子嗜睡成狂。嗜睡也屬於高反的症狀。平安只有納木錯第一晚高反過,之前和之後三千多的海拔對她正適合。
一路顛簸。所經橋樑都是綠色的戰備鋼架橋。那種山勢和土質只適用這種結構的橋。車子開在上面,再慢也是顫顫悠悠的。
到波密的扎木鎮,唯一三個加油站都說沒油。人們急了。這意味著只能直接去然烏,而且勉勉強強的,不能出什麼狀況,米堆肯定去不了。
平安又跑回右邊那個中石化,追問那收拾管子的半大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國慶過來的外地人太多,上面發了限油令。孩子說了實話。你們晚上十一點後再過來,沒準能加到。
將近半夜時,老牛陪著大禹開車出來,果然加到。
第二天的路比前一日好不到哪裡。前半程屬於318國道,塌方的話還有武警工程兵在。等後半程拐去玉普鄉方向,便不是國道,連省道都不算。右首是湍急的帕隆藏布,左首是斷痕林立的山崖,路上碎石不斷,有的石頭橫在路中央,有的插在河裡。關鍵不知道什麼時候上面會滑石滑沙下來。大禹一面開車,一面要觀察前方山的斷面是否鬆動。
一百二十公里的車程到中午十二點多才到達米堆村口。
冰川很有吸引力,很壯美。如同藏地其他任何一個企望到達的地方。人們往往關注對那目的地的結論,少有關注歷程的,比如路的感受。平安拍過大量為路為題材的東西。這是她無可避免的話頭。
從邦達經左貢到芒康的二百六十多公里,連翻三座大山,東達拉,腳巴,拉烏,車裡還是隻有大禹和平安醒著。其餘的人不是高反。他們說太荒涼,沒東西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