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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舵。”水無月翼收回視線,淡淡地下著命令。
海面上,載著水無月翼的三桅帆船緩緩轉向,而一波波湧向陸地的海潮則將冷緋衣送向前方的淺灣。
迎面吹來的獵獵海風中有海水的鹹昧。
海水拍打著雜帶無數小石碎貝的沙灘,刮出沙沙聲響,水清天朗,呈現一片清和的海灣景緻,彷佛昨夜的風浪盡屬幻影。
一陣巍籟的蹄聲和著馬嘶漸漸接近,旭宮城城主二宮神保帶領侍從外出勘察海堤受損的情況,因此騎馬經過此地。
“停。”在二宮神保的命令下,牽著馬的僕從勒住了馬。
“主公,有什麼事嗎?”二宮神保的貼身侍從八神義浩奔到馬前來。
高踞在馬背上的二宮神保伸長了脖子朝前看,指著前方海面對八神義浩說道:“你看!”
八神義浩自小便服侍二宮神保,年紀和二官神保相當,都是二十六、七歲,相貌雖然斯文,但刀法凌厲,因此同時也是二宮神保的貼身保鏢。他順著二官神保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點紅影在不遠的海面上漂浮。
“去,派人把那東西弄上來,看看那是什麼。”
八神義浩領命,隨即率領了幾個侍從跑下海堤。
二宮神保下了馬,命馬伕將馬牽開,自行略略撂高褲子慢慢地一步步走下海堤。
“主公……”年過五旬的老家臣寺澤敏男趕上前來,厚重的眼皮因為年老而垂落,遮住了眼睛,使得他看起來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那可能是被昨夜那場暴風溺打沉的船隻上的人,或許是個浮屍,主公還是不要過去看得好,那可是穢物呢!”
“浮屍?”二宮神保笑了。“正好,我還沒看過浮屍長什麼樣子。”他不理會寺澤敏男的進言,徑自走了下去,寺澤敏男無奈,只好跟了上去。
“聽說浮屍全身會被海水泡得腫脹,”寺澤敏男跟在二官神保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顆頭會腫成原來的兩倍大、面板皺爛、連五官都糊成一團……”
正當寺澤敏男形容著浮屍的恐怖醜陋時,二宮神保看到前方侍從已經將那個身穿紅衣的人拖上了沙灘,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寺澤敏男亦步亦趨地跟著,嘴裡還是持續地說:“有些浮屍甚至會成為魚食,頭臉四肢被魚吃得零零落落,筋肉碎爛,傷口處被水一泡,會爛腐得像是摔在地上拌過味咱的豆腐……”寺澤敏男跟在二宮神保的斜後方,端詳著二官神保的表情、只希望主公會聽著自己的形容而打消一睹浮屍的念頭。
這時二宮神保驀地停步,寺澤敏男不禁有點詭計得逞的安慰,但是,浮現在二官神保臉上的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他雙眼睜大、口唇微啟,像是被什麼東西震懾住似的。
寺澤敏男不禁也轉過頭看著,只一眼就呆住了。
只見八神義浩跑了過來,說道:“歐稟主公,那是個外國女人,還活著。”
二宮神保像是完全沒有看到站在他身前的八神義浩,只是無意識地動手推開他,緩緩走向被一個侍從扶坐起來的女子。
她的長髮披散,溼溼的貼在肩上垂下,雙眼茫然地打量著身邊的一切。
一身紅衣,雖因波濤衝擊而略顯襤樓,卻因主人的氣質而仍燦亮勝火;一襲如瀑黑髮細如絲緞,因被海水溼潤而更顯黑亮,籠著一張細緻的臉龐,如新月般彎細的眉斜挑出一抹冷冽,有著冬朔月的清寂;一雙水漾明眸眼尾斜飛,揚成沐雪白梅的傲寒;端麗的唇雖呈現褪去血色的蒼白,卻仍隱透出一股尊貴的氣質。
二宮神保從來沒看過美麗得如此高不可攀的女子,冷而豔,像是飛上月宮的竹公主。
他蹲了下來,問道:“你聽得懂我的話嗎?”二宮神保看著她身上的服飾,猜想她是個中土人氏,可他不懂漢語,只好試探地問。
看到她輕輕點了點頭,二官神保不由鬆了口氣,微笑著。
“太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冷緋衣。”字正腔圓地回答,她伸指在掌心寫下漢字,幫助二宮神保瞭解。冷緋衣的生母本就是東瀛人士,早年隨父赴中土武林發展,在因緣際會之下嫁給冷嘯天。冷緋衣的母親雖然早逝,但她仍曾從其母學習東瀛語言,更因“嘯傲山莊”里人才濟濟;聚集了各邦人士,因此天資聰穎的冷緋衣通曉數國語言,從西域外語到南國方言均有涉獵,其中自以母親故鄉的語言最為嫻熟;二宮神保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對八神義浩吩咐著:“把她帶回城裡去,好好照顧。
“是。”八神義浩垂首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