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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布衣不在,優諾不在,暴暴藍孤獨地呆在聊天室,見我進去,送過來一個齜牙裂嘴的微笑。然後說:“壞壞的妖精七七,你氣壞了布衣!”
“對了,布衣。他在哪裡?”
“他在夜風裡等你三小時,現在回家痛哭去了。”
“嘿嘿。”我說,“暴暴藍你莫受他騙,他放我鴿子,我連他影子都沒見!”
“網路法官我不做。”暴暴藍搖著頭說,“快去看我新作!”
“不去不去我不去。”我說,“我討厭你的文章裡全是一個男人的影子,沒出息沒勁沒刺激。”
“妖精七七是弱智。”
“罵得好。”
“妖精七七是神經病。”
“罵得妙。”
“妖妖七七沒良心。”
“一點兒沒錯。”
……
暴暴藍一直一直地罵下去,我就這麼一直一直沒有自尊地應承下去。直到她罵夠了,停了下來,聊天室裡靜悄悄的。我的手指離開鍵盤端水喝。
妖精七七(5)
暴暴藍忽然哇哇大哭。
我問她:“真哭還是假哭?”
“真哭。”她說,“就要高考了,可是我什麼也不會。”
“你不是會上網嗎?”她罵我那麼久,輪也輪到我報仇了。
“我想自殺。”暴暴藍說。
“吃安眠藥比較不痛。”我建議。
“我想像張國榮那樣從樓上往樓下跳。”她說,“死前飛一把,也夠浪漫。”
“那捎上我。”我說,“我陪你一起跳了算了。”
“再帶把降落傘,”暴暴藍咯咯笑起來,“我們沒死先把咱媽嚇死。”
“我沒媽。”我說。
“我叛逆那會兒也總這麼說。”暴暴藍說:“其實有媽沒媽也沒啥兩樣兒!”。說完,她下線了,留下一個孤獨的我。網上到處都飛著懷念張國榮的帖子,我點開他的一首mp3來聽,是我所不熟悉的粵語,一個寂寞而深情的男聲。他們說,他有抑鬱症。
麥子說過,我也有可能得抑鬱症。
我恨麥子,這個看似溫柔體貼的女人,恨她對我惡毒的詛咒。
我一定會報復她,遲早。
夜安靜得讓人發瘋。我裹緊了衣服看暴暴藍的新貼。她沒有寫張國榮,她在寫她自己,寫她和某個男人的冷戰,寫得讓你心酸和絕望。我沒有對暴暴藍說實話,其實我是喜歡她的文字的,她根本用不著讀書,她可以去當作家。當作家就可以養活自己,我一直記得她在一張帖子裡說過:我一路狂奔,渴望在擁擠匆忙的人群裡找到一個和我相似的面孔,她有和我相似的命運。我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參照,何去何從,不再那麼倉皇。
她說到我心裡去了,我其實一直都在潛意識裡尋找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面孔,那個人或許是我的母親,或許是我的父親,他可以告訴我,我究竟來自何方,應該去向何處。
只是這種相逢總是在黑夜的夢裡,隔著伸手永遠無法觸及的距離。當我醒來,是林渙之給我的一個華美的世界,我在這個世界裡處處碰壁狼狽不堪顧慮重重最終傷痕累累,永遠也找不到出口。
這不是我想要的金色城堡,我從六歲的那一年穿著公主裙隨林渙之跨進他的家門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知道。
第二章 暴暴藍(1)
綻放
我一直努力地在綻放
想像一朵花
開得詭異而豐滿
可是
荒涼的諾言讓我一次次半途而廢
如果你責備我
請忘記我嫵媚的眼淚
暴暴藍走出學校的大門的時候,天是灰色的。
四月里居然有如此灰色的天。真是讓人絕望。春光像藏匿在玻璃球裡的鮮花,只能盼望無法觸及。暴暴藍一面走一面跟自己在掙扎,到底是回家,還是去塗鴉那裡呢?
正在這時,班主任從校門裡一路追出來,大著嗓子直喊:“倪幸,倪幸,你等等!”
暴暴藍想了很久才停下腳步,是叫我呢,對呢,自己叫倪幸,可是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會那麼的陌生?
“倪幸!”老師氣喘吁吁地說:“一晃眼你就不在了,好不容易才追上你。你看看這篇文章是不是你寫的?”
老師手裡拿著一本很流行的時尚雜誌,這雜誌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看,封面上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