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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學棟穿著三堂叔買的那件靛藍滾青白邊二手細布長衫,繫著李金珠連夜縫出來的一條腰帶,按時到了學宮門口,站在一群靛藍長衫邊上。 李小囡挽著李金珠的胳膊,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兩人說著話兒,看著侷促不安的李學棟。 李文華揣著手,踮著腳伸長脖子,一臉笑看著他家秀才公,時不時和旁邊的人說一句:“那個!是我大侄子!看到沒有?就那個,我大侄子!才十七!” 學宮裡出來兩排小廝,欠身讓著諸位新科生員,從兩邊繞過影壁,進了儀門,先往泮池旁邊的土地祠參拜。 顧硯穿著件銀白長衫,束著玉帶,站在號房門口,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摺扇,看著語笑晏晏的李小囡。 這小妮子又瘦又黑,一身粗布衣裳,真有點兒分不清是小妮子,還是小小子,可這份靈動,活潑潑鮮亮清透,如荷葉上滾動的露珠一般。 相比於眼前,從前的綠袖過於拘謹了。 “爺,舅老爺又打發人來催了。”內侍押班石滾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 他家世子爺站在這裡,也不知道瞧什麼,瞧了兩刻多鐘了。 唉,都說他家世子爺大病一場之後,懂事兒多了,可他怎麼總覺得,他家世子爺那場病之後,就怪里怪氣、神神道道了呢? 特別是給他改名兒這件事! 他從前的名兒多好聽,寒月,多有詩意!寒月這名兒也是世子爺起的,現在,唉,石滾! “走吧。”顧硯收了摺扇,穿過號房,進了學宮。 李學棟跟在人群中,往前,站住,跪下,磕拜,起來,經過石橋時,小心的看了幾眼石橋下這座半圓水池,水池裡種滿了不知道什麼花,真好看真香。 這泮池可神聖了! 昨天他聽了不知道多少關於這泮池的規矩傳說,這泮池真好看! 該阿囡過這橋的…… “肅靜!” 李學棟趕緊收攏心神,一步不錯的跟在眾人中間。 新科生員們排著隊,依次登上大成殿臺階,從尉學政手裡接過兩部新書,再由尉學政往幞頭上簪一枝紅絨花。 顧硯站在尉學政身邊,晃著摺扇,漫不經心的打量著諸新科生員。 李學棟緊張的一額頭細汗,從尉學政手裡接過新書,垂著頭深鞠躬下去。 尉學政剛掂起一枝紅絨花,李學棟這一深鞠躬,尉學政往前簪花的手簪了個空。 尉學政失笑出聲,“李學棟,別緊張,抬起頭。” 李學棟忙抬頭看向尉學政。 李學棟沒有幞頭,尉學政只好將紅絨花插在李學棟髮髻上。 顧硯仔細打量李學棟。 確實和他妹妹有五六分像。 差不多的眉眼口鼻,他妹妹甜美靈動,他就是一臉憨傻,真是神奇。 午末前後,李學棟夾雜在諸新科生員中間,剛轉過影壁,伸長脖子挨個看人的李文華急忙揮著手大叫:“大郎!這兒這兒!” 李學棟抱著新書,小跑過去。 ……………………………… 尉學政穿過號房,站到顧硯身邊,順著顧硯的目光往前看。 “看什麼呢?” “民風民情。” 顧硯從李小囡身上收回目光,用摺扇點著不遠處抱著孩子的幾個婦人。 “你看這些婦人,孩子還抱在懷裡呢,就已經在教導:要好好唸書,也要這麼風風光光的考個秀才出來。江南文風鼎盛,名不虛傳。” “嗯!你能這樣細看細察民風民情,十分難得!”尉學政欣慰無比的看著他外甥。 “我打算明天啟程,去平江府看看。”顧硯岔開了話題。 “我正要問你,你舅母說你南下這一年,要住到平江城?”尉學政問道。 顧硯嗯了一聲。 “為什麼要到平江城住著?這杭城哪兒不好了?”尉學政皺起了眉。 “杭城當然好,我去平江城,是因為舅舅在杭城。”顧硯笑道。 “舅舅在杭城,你不是更應該住在杭城?難不成,你這麼大了,還怕舅舅看著你念書寫字?還要躲著舅舅?”尉學政半真半假道。 “小時候唸書寫字,我可從來沒躲過舅舅。”顧硯看著李小囡一行人走的看不見了,轉過身。 “舅舅這個學政,也領著份觀察民情的差使,我這趟來,也是觀察民情,你我都在杭城,豈不是差使摞了差使?這肯定不合適。你在杭城不好移動,那就只能我去平江府了。”顧硯看著尉學政笑道。 “這叫什麼話!”尉學政失笑,“體察民情是要四處檢視,江南兩路和兩浙路就這麼大,你這樣自小習武跑馬的,往哪兒去不都便當得很?你這是藉口!” “阿孃要是聽到舅舅這話,指定要教訓舅舅。”顧硯用摺扇拍著他舅舅的胳膊,“跑馬走一趟,走馬觀花,能看到什麼?這民情,就是要居住其間,每天採買看菜價糧價布價油鹽醬醋的價錢,每天在酒樓茶館之間,看民風聽閒話,這樣才能看到真正的民情。” “你這是藉口!”尉學政斜瞥著他外甥。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