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碩鼠碩鼠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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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被監禁至死嗎?” 看著眼前人,柳白也是感覺極為意外。 眼前之人,鬍子拉碴,雖是衣著華貴,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和麵容眼神,都已然頹廢到了極致。 赫然是曾經的馮府麒麟子,馮劫! 在世家人頭滾滾落地,馮去疾病逝之後,這個前御史大夫,便被暗中監禁在馮府! 如今卻是半夜來敲自家的門,柳白如何能不驚訝? “柳相,我這出來身周,黑龍衛,錦衣衛,加起來不下百人。” 馮劫落寞得開口說道:“從一開始,始皇陛下的‘禁’,只是不准我馮劫再做何事,而不是旨我馮劫不準出門半步。” “我只是....” “走不出馮府了而已。” 這一番話說得,甚至有些難懂。 足可見這段時間,這位麒麟子心情到底遭受了如何樣的重擊。 “原來如此。” 柳白眸光微凝。 “走得出馮府,走不出天下。” 馮劫嘆氣,竟是直接坐了下去。 並不是坐在位置之上,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門檻之上,就這麼抬頭看向柳白:“柳相,你可知,我馮劫今晚為何要尋你?” 柳白神色複雜,搖了搖頭。 馮家父子,他心中有愧。 史書記載,胡亥豋位暴虐,馮家父子上諫勸阻,不允,引劍自盡。 說到底,是心中有秦,大於己的人。 但這是在大秦遭受危難之時方才站出來的人,當平盛之世,鑽心於世家的蠅營狗苟之中。 如果不是他柳白,這馮家...也是名留青史的好名聲。 “我父臨終之前,很安詳,並未有任何怨氣。” 馮劫沒由頭得開口道了一句。 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想到什麼,方才會說一兩句,甚至連他之前說得話都有些忘記。 挫傷會令人成長,但也會讓人直接倒下。 “馮老為秦,柳白身為晚輩,自是佩服。” “只是晚年想錯了一點事,站錯了一點地方罷了。” 柳白淡淡道。 能讓陽燁都想著要保一下的馮去疾,絕不是柳白入朝之後那版不堪。 昔年攻伐六國,單單是李斯,真的能撐下熊平叛亂之後的大秦文政嗎? 再有才能,外國賓才的身份,註定了李斯無法在短時間將所有文臣都擰在一塊。 說到底,老馮咬著牙,承擔了很多! “柳白,我想死。” 馮劫抬眸,冷不丁開口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柳白輕笑一聲:“今晚敲本相的府門,就是為了告訴本相這麼一句話?” “如此看來,本相之前對馮家的謀劃,倒是本相高估你們了。” “落敗慼慼,甚無英雄相。虎父犬子,可嘆馮老!” 馮劫搖了搖頭,又拍了幾下自己的腦門,彷彿是在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我現在不能死,我父有言交代!” “此話定然要交託與你,但你便是連我父的葬禮都未曾來,我走不出馮府,不是腳邁不出,是因為我心邁不出!” “我想不通,為什麼你柳白將我馮家徹底碾碎,我父還要幫你。” “但我現在要死了,我覺得要完成我父的囑託。” “馮家之中,有三名女子已然懷孕,我馮劫今晚就會死。” 說的話有點亂,但馮劫卻是切切實實,想要將自己的所有話都說出來。 他想不懂,為什麼父親臨終之時說起柳白,還是含笑讚許。 他也想不懂,父親便是要死了,也想的是要交代柳白遺言,而不是告訴他馮劫,馮家日後該當如何。 甚至,在馮府瘋癲失常的日子裡,馮去疾一遍一遍的想,至最後甚至有過怨恨自己的父親,而後嚎啕大哭。 這是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自己的失意人。 “馮家血脈,看在馮老的面子上,本相不會下辣手。” 柳白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斬草除根不錯,但這個根,完全不知道草,就沒什麼問題了。 “謝謝。” 馮劫開口,而後使勁兒拍了幾下自己的臉,直至出現些許紅腫,馮劫的眼神之中,方才恢復了幾分清明: “柳白,我父囑託,唯有一言。” “世家根基,在於土地。土地兼併之事不改,一代,兩代,三代,世家終會再起、” “便是你柳白,日後生子,再生孫,柳家就是昔日的馮家,無甚差別。” “若是我父在天有靈,再看你柳家成為大秦世家,定鄙夷之!” 馮劫說的很清楚,而後緩緩起身,甚至連柳白的表情都沒有再看一眼,走出門外。 皎潔的月光,映照在落寞失意人的臉上,更顯煞白。 “噫籲嚱!” “碩鼠碩鼠,無食吾黍!四歲貫女,莫吾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吾所。 碩鼠碩鼠,無食吾麥!四歲貫女,莫吾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吾直。 碩鼠碩鼠,無食吾苗!四歲貫女,莫吾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引用《詩經》·《國風》)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