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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嬸拉開了話匣子,給我們講起了郝平武的故事。 她說,那孩子是三十多年前犧牲的。 但並不是在戰場上,因為他是一名後勤兵,專門負責燒鍋爐。 在人們眼裡看來,當兵嘛,就應該要帥氣威風,哪怕當不上特種兵,好歹也得是能上前線的那種。 郝平武當年的心願是當一名炮兵,可惜他去了部隊後,被分配到了後勤,幹起了燒鍋爐的活。 他倒也沒有反對,欣然接受,而且這個活一干就是兩年多。 別看他這個活不起眼,而且又髒又累,管的範圍可不小。 有人說,首長管多大地方,他就管多大地方。 他的任務就是保障整個部隊的供水、供暖和供電,以及營房設施的維修管理。 往大了說是水、電、暖,往小了說生活上所有硬體設施的維護都管,什麼桌子、板凳、櫃子床。 他每天都要往爐膛里加七八噸煤,弄得從頭到腳都是黑的。每次幹完活之後,他的臉都附著一層厚厚的爐灰,看不清本來面貌。 他每天夜裡都要起床兩三次,檢查鍋爐的水溫、氣壓,添煤加水,讓戰友們暖暖和和睡個安穩覺。 出事的那天,郝平武並不值班,結果夜裡突然傳來訊息,鍋爐因為溫度過高,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當時在場的有好幾個人,鍋爐房已經瀰漫著煙、灰和熱氣,大家根本無法進入,儘管採取了各種措施,仍然沒什麼作用。 這時候,郝平武義無反顧的衝了進去,緊急進行降溫處理。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往裡衝。 要知道,鍋爐一旦爆炸,那就是特大事故。 然而就在他剛剛進去不到三分鐘的時候,事故發生了。 一聲巨響,震徹了那個寒夜。 衝在最前面的郝平武,已經在奮力搶救,但還是沒能阻止事故,因為他衝在最前,離的最近,當場犧牲。 後面的幾個人,也都受了傷,但命保住了。 郝平武犧牲後,被定為了烈士,骨灰撒在了江河裡。 可是誰也沒想到,三十年之後,郝平武的英靈終究還是回到家裡,最終上了堂口。 因為他是橫死,骨灰又被撒在江河,魂魄漂泊不定,也無法投胎。 前面說了,梅嬸家的老仙大部分都不在家,跑到山裡修行,別的地府仙也有地方待,唯獨他沒有墳墓,沒處去,就只好來陳東強家“串門”,想讓他家看事,自己修個功德,希望以後能重新去投胎往生。 此時我們聽了郝平武的故事,都是紛紛唏噓不已,同時對他也是充滿了敬佩。 梅嬸說,郝平武以前活著的時候,人就很老實本分,膽子也小,都沒談過物件,跟女孩說句話都臉紅。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願意找女師傅,何雨晨來的時候,他就藏了起來,一直沒讓何雨晨看到他。 直到我來,這件事才終於出頭。 我想,真相應該就是這樣。 何雨晨也很感慨,她問梅嬸,既然郝平武生前沒談過物件,要不要給他送個媳婦? 梅嬸努力感應了片刻,有點茫然地說:“我感覺,好像……好像是不用吧?” 我嘆口氣,對眾人說:“算了吧,他剛剛告訴我了,他說他也沒有家,沒有房,就不要媳婦了,再說送的媳婦也不是真人,紙紮的總歸是假的。” 陳東強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那也只能送紙紮的啊,也不能整個真人給他燒過去啊。” 他媳婦瞪了他一眼:“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陳東強一向在他媳婦面前強勢霸道,這回反倒是不吭聲了,衝他媳婦嘿嘿一笑。 “行,我閉嘴,我閉嘴……” 我看著也忍不住想笑,看來老仙還是威風的,今後這個陳東強估計得老老實實的了。 接下來,就是給郝平武寫名字了,陳東強找了一張紅紙,裁成牌位大小,上面端端正正寫好名字,然後在堂前上香,請教主。 其實未必要真把教主請下來,這個程式主要就是為了通報教主一聲,教主同意了才能上堂登名,不可以自己擅自做主。 因為這是地府仙,所以還要通報家裡的老碑王同意。 上香的人還是陳東強,名義上他還是領仙弟子嘛,雖然他不會看事,也得履行這個指責。 上香之後,他才把寫有郝平武名字的那張紙擺在堂口,並且告訴郝平武,現在還不能上堂,只能臨時在編外,等九月九仙家大節的時候,教主親自同意才行。 這件事就算是搞定了,陳東強陪著笑臉把何雨晨退的錢又送了回去,額外還給拿了一千塊錢。 這一千不算多,也不算少,馬馬虎虎吧。 我對陳東強說:“你家的事總算全都出頭露日了,以後再有啥問題,你自己溝通,或者讓你媳婦溝通,不能再賴我們了吧?” 秀秀也說:“要不這錢還是退給你吧,免得你哪天又要退錢報警的,我們可折騰不起。” 她嘴裡雖然這麼說,臉上是笑著的,顯然是開玩笑,但同時也是警告一下陳東強。 陳東強趕忙說:“不能不能,再提退錢報警的事,那我得多不是人啊,你們這都幫我大忙了,感激不盡啊,我都想給你們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