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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你不要拋下我!我再也不調皮了!我一定聽你的話!每天我都早起,我,再不尿床了!阿媽!你不要離開我!啊————阿媽!” 阿肯狂哭大喊著,旁邊站著的鄰居都不由得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為這個可憐的孩子而難過。 “不要難過!沒關係,我殺的多,賺了!呵呵,娃呀,以後要靠你自己了!我和你達去了,你自己……” 阿肯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做完人生的最後一道算術題,話還沒說完,頭一歪,眼一閉,就追阿肯爸爸去了。 “阿媽———” 阿肯在半個時辰之內,接連失去了父母,也是他在這世上,全部的親人! 他還沒長大,還不會太多事情,也不懂太多事情!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半天之內,他,不得不迅速成長了! 好心的鄰居,幫著他,在村頭的公共墓地,把父母合葬了。 阿肯抱著墓牌,哭暈了過去。 神驢犟犟,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不停地親著他的小臉,安慰著他。 阿肯幾度哭暈後醒來,醒來後又接著哭,反反覆覆,不能止住悲傷。 這一夜,阿肯在吃完鄰居大媽送來的飯菜之後,自己生了一爐火,蜷縮在床上,盯著這團火,久久不能入睡。 “這些柴火是阿媽打回來的,阿爸砍的,現在他們,就是這團火,在溫暖、照亮著你!不要怕,小阿肯,有我陪著你呢!” 犟犟就臥在他身邊,給他輕輕地耳語著。 有任何風吹草動,她都會第一時間豎起耳朵,四處幫阿肯盯防守衛著,以防萬一。 “小阿肯,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每天中午聽它講戲,阿肯真歡喜! 好不好聽?” 犟犟學著阿肯當初給她唱的聲音,唱了一遍。 阿肯還是沒有反應。 “啊,我知道我的嗓子不好聽;不如,等阿肯,你到時候,等心情好了,再唱給我聽,好不好?” 阿肯依然是一聲不吭,只是雙眼呆呆地盯著那團跳躍的火苗。 犟犟看到旁邊的那幾本畫本,就叼了一本過來,開啟一頁,說道: “阿肯,要不,我給你念這個畫本的故事吧!今天我可以多念幾頁。從哪開始呢?嗯,要不就從這頁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河谷,生活著一群善良的人。他們都長著高高的個子,黑黑的頭髮。他們都特別喜歡唱歌,每天勞動結束了,都會聚到一起,一起吃飯,一起唱歌跳舞,過著快樂的生活。 有一天,這個山谷裡,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他揹著一個帶頂的筐子,裡面裝滿了珍寶,都是這個河谷裡的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於是大家就圍著他和他的筐子,問他: ‘你是誰啊?你從哪裡來的?你揹著的是什麼東西?” 這個陌生人聽不懂這些人的話,只能用手勢比比劃劃,還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畫像,指了指像,又指了指筐子裡的珍寶。 河谷中最聰明的一個人,大概猜出了他想說的意思:‘這個人呢,應該是來尋找這個畫中人的,誰要是能告訴他這個‘畫中人’在哪?這筐子裡的珍寶就可以做為酬勞,獎賞給他。’ 大家一聽,都紛紛點頭,覺得有道理。就一個個湊上去看那張畫像上的“畫中人”,記住了他的長相,然後大家就各自分頭出動,去找這個‘畫中人’了……” 火勢漸漸小了,火的舞蹈也漸漸停了下來。 犟犟給阿肯讀的這個故事,讀到這裡,阿肯已經被她的聲音,給漸漸催眠,睡了過去。 “阿肯?好了,終於睡著了,睡吧,睡吧!睡著了,就能見到你阿爸阿媽了。” 犟犟看到阿肯的眼睛已經閉上,哭累了的小臉,也逐漸從頻繁的抽泣,恢復了平靜、有節奏的呼吸。 爐火也隨著,火光變得黯淡下去,最後還剩下一星半點,反應跳躍、閃爍,直至最後一個火星,又猛地亮了一下,隨即全滅無光,徹底變成一團死寂,再無半點光亮。 這團餘燼,雖然已經不再有光,但餘溫尚存,依然溫暖著小屋,呵護著睡夢中的阿肯。 第二天的清晨,阿肯家的公雞,依然準時準點地上班打卡:“奧凹嗷———” 阿肯也被這一聲“奧凹嗷”給喚出了夢鄉,條件反射地彈坐了起來,趕緊手往身子底下的床褥上去摸: 還好,沒有溼。 但是,下一秒,他的“慶幸感”就消失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因為他尿床,來揪他耳朵,打他屁股,罵他了! 阿肯回過念來,又不由地抱著被子,埋頭痛哭,淚水把被頭,全都給溼透了。 “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以前他不信,現在全“理解”了。 犟犟也起身,溫存地靠著他的小臉,給他一個依靠。 突然失去了往日的一切:不再有人命令他、強迫他、喝斥他,也不再有人把熱騰騰的羊奶和苞米甜餅,放到他的桌子上;就連圈裡的羊,都在咩咩直叫,沒有人去給它們添草加水。 太過冷清的房子,靜得嚇人。 阿肯哭夠了,呆呆地又盯了一會兒那團已化成一片灰白的柴火灰燼,再無半點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