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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他正想跟譚小康道個別走人的時候,譚小康又拉住了他:“上哪兒去啊?”
“不上哪兒。”項西說。
“你是不是跟平叔他們鬧翻了啊?沒地兒去?”譚小康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都幾點了……去我那兒先待一宿吧,齁冷的。”
程博衍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身汗,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開了燈,也不知道是夢到什麼了,這一身汗感覺得是夢到犁田了,還不是趕著牛犁田的那種,是自己揹著犁鏵的那種……
他下床進了浴室,拿毛巾把汗擦了擦,又換了一套睡衣,再坐回床上的時候居然睡不著了。
他嘆了口氣,站起來在屋裡又轉了兩圈,感覺有些發冷,猶豫了一下,他拉開放藥的抽屜,拿了個溫度計出來夾上,坐到了桌子前。
有點兒燒,不太嚴重,程博衍皺了皺眉,想不通怎麼就會發燒了。
扔在桌上的手機在閃,他拿過來看了一眼,有未讀簡訊。
簡訊是林赫發來的,超市週六開業,有空過來捧場,沒空改天過來送錢。
他笑了笑,林赫有正經工作,超市估計是他男朋友負責,只是前沒多久才剛提了這事兒,現在說幹就幹了,沒幾個月還就真開上了。
程博衍看了看溫度計上的38度,連林赫都算穩定下來了,還真挺羨慕的。
自己發個燒連個能半夜拎起來訴苦的人都沒有,雖然他並不需要向誰訴苦,但訴不訴是一回事,有沒有這個人是另一回事。
還是沒睡意,他拉開抽屜,百無聊賴地翻出支彩筆,把腿搭到桌上,低頭在膝蓋上畫了個笑臉。
把筆扔回抽屜裡的時候,看到了抽屜裡的一個卡通創可貼,大概是項西那一小包創可貼中的一個,掉在抽屜裡了。
他拿過來撕開了,貼在了膝蓋上那個笑臉下面。
“哎……”他閉上眼睛伸了個懶腰,大半夜的睡不著真是無聊啊。
發了一會兒愣,他起身回了臥室,從書櫃裡抽了本資料出來,坐到床上裹著被子開始看。
“知道你不願意說,不說不說吧,”譚小康掏出鑰匙開啟了房門,“我現在一個人住,你待我這沒問題。”
“你不是跟你媽住麼?”項西進了屋,譚小康這套房子很舊,地板上的瓷磚都碎了不少,也沒怎麼收拾,不過比起自助銀行來還是強出好幾十個層次了。
“我在這邊兒上班,離家太遠,就租了房自己住,”譚小康笑著摟住他肩膀把他往裡屋帶,“自己住也自在,對不對……這是臥室,晚上咱倆擠擠就成。”
“我睡沙發。”項西說,他只跟饅頭一塊兒擠過,不舒服,跟譚小康擠著更不舒服。
“別啊,”譚小康湊到他耳邊說,“咱倆算發小了,你跟我這麼見外幹嘛,一塊兒擠擠還能聊天兒。”
項西實在不願意自己新的“人生”是從譚小康這開始的,但有些事就是由不得你。
他無處可去,也沒有安身立命的途徑,他只能躺在床上聽著譚小康在旁邊囉裡囉嗦地說著這兩年的經歷。
“困了吧?”譚小康說了半天發現他沒回應,問了一句。
“你不是喝了酒,你是嗑了藥吧,”項西笑笑,“你不困麼?”
“困了,”譚小康也笑了起來,伸手關掉了燈,“那睡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在哪兒上班呢?”項西問。
譚小康初中畢業就沒上學了,雖然沒混,但一直也吊兒郎當的,這樣的人都有班上了,能賺正經錢養活自己,項西挺羨慕的。
“風波莊,學徒呢,”譚小康枕著胳膊,“哎小展,你是不是真不跟平叔混了?”
“還能一輩子在大窪裡待著麼。”項西沒有明說,譚小康雖然跟平叔他們沒什麼交集,但畢竟也是趙家窯長大的人,項西信不過。
誰他都信不過。
不,還是有信得過的人,只是他信得過的人估計信不過他……
“那你有什麼打算?”譚小康往他身邊湊了湊。
“不知道,”項西往裡蹭開了一些,“你們那兒……我能去嗎?”
“你想去啊?想去我給你問問,我跟那兒混挺熟的了,”譚小康挺積極地說,撐起胳膊看著他,“不過吧,你沒經驗,去了估計……”
“沒事兒,幹什麼都行。”項西說。
“那我給你問問,你身份證有吧?”譚小康又問。
“展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