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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九月初二、辰時、鎮魔司、千戶公事房】 李恪坐在自己的公事房內,把玩著吏部剛剛著專人送來的“龍紋玉牌”,心中感慨不已…… 他手中的這塊“龍紋玉牌”,正面刻著“鎮魔司”三個大字,鎮魔司下方是他近日受皇帝御賜的新名——“李恪”。而玉牌背面則雕琢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那條玉龍雖僅巴掌大小,然昂首怒目,作勢欲飛,神態真可謂栩栩如生! 莫說這塊玉牌代表著非同一般的權力,僅僅是玉牌的質地與雕工,就堪稱絕妙之作! 依照大乾官制,整個青衣衛中只有一個人能有資格佩帶這塊玉牌,那就是都督沈環。大乾自太祖立國三百年來,每一代青衣衛中便只有一位都督,而這位都督一經任用之後則不會輕易變改,往往會一直陪伴這一代的君王直至最後駕崩為止,甚至於新帝登基之後仍舊不換。是以皇帝特許在青衣衛都督的隨身玉牌上雕刻龍紋,以示信任與重用,民間甚至有“一個王爺不頂一個青衣衛都督”這樣的說法,可見青衣衛都督地位之高、權力之重,在朝中幾乎可與大丞相媲美。 然而,到了康元皇帝李重盛手中,對青衣衛一人獨大的局面似乎就看不下去,於是便對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先是將原本正四品的北安平司千戶擢拔至從三品的官階,並給予其節制其餘三位千戶之權,其用意便是與青衣衛都督抗衡,不過北安平司千戶畢竟也只是從三品,青衣衛中的總掌官依舊還是都督。 可是到了今日,皇帝竟破天荒地又提拔了一位正三品的千戶,並特許他可與都督沈環平起平坐,兩人官階品級相同並互不從屬,如此一來,青衣衛內就出現了兩位督官一同總掌的局面,這在大乾史上可算是頭一回了。 李恪端詳著手中的“龍紋玉牌”,見正面刻著的是“鎮魔司”三個大字而非“青衣衛”,不禁略感訝異,他猜想皇帝此舉必是彰顯鎮魔司的地位並不在青衣衛統轄之內,這又是天子御下的平衡之術罷了,當下便搖頭不已,暗道,天子特設鎮魔司,其意究竟是為了鎮魔除妖還是平衡青衣衛內各方之勢力?抑或兼而有之?當真是費思量了。 他不願去揣測皇帝的心思,但見玉牌上篆刻著“李恪”兩字,心中卻不免起了一番別樣的感慨。 他自小在徐家莊長大,無論家中父母,還是四周村鄰,都呼他為“無病”,他也習慣了“徐無病”這個名字,若不是猝逢大旱之災,父母雙雙病歿,年幼的他被迫來到杭州城乞討,或許他這一輩子,都是在徐家莊務農。 在杭州城,原本他進了分水堂打雜之後,生活也算安頓了下來,若不是汪猛中了毒飛刀之後誤打誤撞地闖進了他闕幹巷的家中,或許他這一生,都是在杭州分水堂販鹽。 其後,他到了京城,竟被天子看重,非但特意擢拔他為青衣百戶,更是御賜他大名“徐恪”,自那一天起,“徐無病”又成了“徐恪”,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回到往日平靜而安穩的生活中,前方的路,有時變幻莫測有時又重重艱險,他只有咬著牙堅持往前走,一步一個腳印不能停…… 到今日,他驚聞自己的身世竟然是當今皇帝的兒子,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就死於妖族大法師之手,而皇帝聞知他的身世之後便又賜他皇族李姓,從此之後,他便不能叫“徐恪”,而只能成為“李恪”。這一切對他來說是那麼地突然,就好像眼前的世界突然就換了一副模樣,他沒有絲毫心理準備,除了被動接受之外,已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李恪、李恪……”他心中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只覺既熟悉又陌生,雖然之前已經有好多人都在稱呼他這個全新的名字,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他心中在想,從“徐無病”到“徐恪”,再到如今的“李恪”,這些是不是冥冥中早就給他安排好的命運?他除了只能被動接受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昔日在神王閣中與雲影真人聊天時,以及在玄都觀見到李淳風師徒之時,他們都曾說起過,自己以後的名姓還會再改,如今回想,今日自己之種種,竟早已在昔日別人之口中,若由此推演,難道每一個凡人的命運,不都是早已註定的麼? 這麼說,我“徐無病”早晚會成為“李恪”?又或許,世上本沒有“徐無病”,就只有“李恪”? 他忽然對著屋外明媚的陽光悠然嘆息了一聲: “咳!李恪呀李恪,真不知‘李恪’是‘徐無病’呢?還是‘徐無病’才是‘李恪’?” “嘻嘻!什麼‘李恪’呀?‘徐無病’呀?一大早的就在那兒說夢話!咱們的李大千戶怕是查案查糊塗了吧?” 說著話,兩位女子的倩影便一前一後走進了千戶公房,不用說也知道,正是鎮魔司內新上任的“查案巡檢使”李琪與“巡檢副使”慕容嫣。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