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089(二更)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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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結在這表情之下的時候,又聽見劉仁軌厲聲問道:“你不知道朝廷的規定嗎?”
劉仁軌望向這猶在血泊之
中的年輕人,不知道自己該當如何去說。
說對方的這句愚蠢真是一點不錯。
早在貞觀年間就有律法明言規定,為了逃避兵役而自折手腳之人,不僅不能因此而隨意免除勞役,反而要遭到懲處,在永徽律中更是將其再度明言。
其結果是要遭受一年半的徒刑。
比起之前的兵役,只怕結果還要慘得多。
逃亡已是重罪,自殘更是罪上加罪。
可說他不知法令規定,又彷彿也不對。
姑且不論,府兵本就不是從下三等民戶中選出來的,就說……
在他意圖奪刀之前說出的那些話,何嘗不是想要得到律法界定的“公平”待遇。
無論是出海陣亡士卒的名字和事蹟被得到妥善的記錄,還是出征百濟的府兵得到對應的獎勵,都本應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卻並沒有如他所期待的那樣落實。
那還談什麼法呢。
這麼說的話,他或許理解對方這舉動的意思了。
劉仁軌心中慨嘆,只能轉而朝著那站在一邊計程車卒說道:“去找軍醫來。”
他說話間,已用手中的匕首一刀割開了自己的衣襬,快速地捆紮在了地上那位的身上,為其完成了簡單的止血。
可在他完成這一切後他卻發現,那巡營士卒並未離開,而是依然站定在原地。
劉仁軌皺眉,“還不去?”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縷難色,“若如此的話,對外該當怎麼說?”
方才其餘經行過計程車卒都聽到了此地的動靜,他將意圖逃營之人押解到此地的事情,也自然是有人知道的。
可現在這個先想逃離後想自殘以躲避兵役的人,卻要得到妥善的醫治,這話傳出去,其餘人等該當怎麼想呢?
法律為何要對福手福腳之人施加懲處,還不是要警告其餘人等不要想著能夠抱有僥倖心理,選擇這等錯誤的辦法逃避責任。
那麼此番這出逃營的情況也該當是同樣的!
若不將他作為典型以儆效尤,難保不會有人從中效仿。
現在海航尚未出發就已是這樣了,到了百濟境內,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會更加麻煩。
而他作為巡營的長官,自然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他卻並未看到,當他做出這句“提點”的時候,劉仁軌的面頰抽動了一瞬。
鼻息之間尚存血腥味,就連他的手上也因為替人包紮傷口而染上了一層血色,都在促使著他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他也清楚地看到,面前那瘦弱的府兵雖被他以這種方式救了下來,在目光中還有幾分死志。
而問出那話的巡營兵卒大約是因出身不差的緣故,對於倒在地上的那一方並無多少共情態度,形成了在他面前鮮明對立的兩方。
這就是一出真實的困局。
他不僅無權越界去幹涉上一場戰事的利益劃分,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府兵想要叛逃的想法。
可若是就此屈從於現實和所謂的潛規則,那大概也不是他劉仁軌了!
他直起身子,鄭重其事地回道,“先將人請來再說。要如何對他施加懲處,依照大唐律令來辦。但在執行之前,他是我遵從陛下旨意召集起來的府兵,原本該當一個不落地送到百濟境內。所以——”
劉仁軌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現在必須活著。”
上官都這樣說了,那士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當即轉身離去,去按照都尉所說,將軍中的醫官給找來。
眼見對方的動作中還帶有幾分不情願,劉仁軌心中又暗暗嘆了口氣。
府兵和府兵之間,終究還是各有不同的。
二十年間的府兵制執行裡,將一部分府兵弄成了特權戶,卻也讓一部分府兵家中的積蓄一日日削減下去,直到變成了他面前之人的奪刀一刺。
也不知道眼下身在洛陽的陛下,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又該當對此作出何種反應。
他思量著眼下局勢,在轉頭看向那瘦猴兒之時,見對方的神情已從方才那陣裡緩了過來,又異常嚴肅地說道:
“我不可能違背規定將你釋放。是流放還是斬首,因此事還涉及府兵陣亡將士撫卹之事,我會如實將情況向朝廷上奏,由陛下裁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