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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事該怎麼籌辦,請哪些人?
鄭家門下在外打理莊子商鋪的家僕,是否會因為鄭顯宗已逝,主母阮氏夫人溫厚,故而生出了欺凌之心,亦或者藉機中飽私囊?
而且,還要防備著阮氏夫人的孃家藉著姻親的名義,撲過來衝著初顯頹敗之態的鄭家狠咬一口……
關鍵時刻,反倒是張玉珍替舅母阮氏夫人主事,好歹穩住了局面。
“舅父的喪事,須得廣發請帖,先前來問案的幾位,無論對方是否有意前來,都該下帖子去請才是。越是氣虛,就越要聲勢浩大,如此一來,宵小之輩一時間反倒不敢生亂!”
說到此處,心緒又難免有些複雜,私下裡悄悄同阮氏夫人道:“舅父在的時候,覺得他豬狗不如,早日升天,所有人都落得清淨,現在他真的死了,倒是覺出他的益處來了……”
阮氏夫人默然不語。
張玉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轉而又苦笑道:“舅父待我們如同豬狗,待他的同袍兄弟們倒是甚為親厚呢,這麼多年,或多或少應也結下了幾分善緣。於肅卿提過的那一百二十一戶人,我們還是得繼續贍養著,也是對外表露咱們家的態度。”
又說:“報喪的訊息一出,若是有與舅父交好的同袍,想來致奠之前,便會過府來了,屆時叫幾個弟妹過去拜見,支撐門楣,還是得倚仗他們匡扶啊。”
阮氏夫人一一應下,過了不久,果然有鄭顯宗的同袍故舊相約來訪,尤其有一位現為光祿寺少卿的,致奠之後提起願與鄭家結為兒女親家。
阮氏夫人兒女年少,急需有人幫著支撐門楣,但真要是來了人,她又反倒心內忐忑。
她的孃家可能眼見鄭家無人,想來狠咬一口,鄭顯宗的所謂同袍兄弟,也未必不是餓狼!
阮氏夫人自己拿不定主意,便使人去叫外甥女來,又因為涉及到兒子鄭蘭的婚事,這孩子從前又在前院跟隨他父親招待過賓客,便也叫了他來。
張玉珍聽了並不急於言語,因為她的確不知道鄭顯宗的私人交際,缺乏資訊的時候,當然也就無法給予中肯的意見。
反倒是阮氏夫人之子鄭蘭一口應下:“盧家叔父與阿耶相交多年,昔日同在北塞從軍,如同骨肉兄弟,再沒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了。與盧氏結親,再好不過,阿孃應該答應他的。”
阮氏夫人聽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心裡邊也有了底,最後一次確認:“真的要答應他?”
鄭蘭肯定的點頭:“答應他!”
他年紀其實還不大,只有十一歲,比表姐小了幾歲。
張玉珍在邊上看著,忽然間有點莫名的畏懼。
她想,我十一歲的時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決定自己未來的婚姻嗎?
大概是不能的。
不過也不奇怪,誰都知道這個表弟生來聰慧,舅父饒是性情暴虐,待他也總是和顏悅色的。
既有了這個頭兒,張玉珍又忍不住想,這幾日迎來送往,這個表弟始終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切順從自己……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鄭顯宗的死,他真的沒有疑心嗎?
張玉珍驟然間不安起來。
“……玉珍,玉珍?”
張玉珍回過神來,看見了阮氏夫人疑惑的面容。
她關切道:“你怎麼了?叫你也不答應,是不是這幾日累到了?”
鄭蘭也是面露擔憂:“不然就找個大夫來看看,我見玉珍姐姐臉色不太好。”
張玉珍嘴唇動了動,最後笑道:“我沒事,歇一歇就好了。”
……
魯王府。
典軍俞滿將這訊息告訴正在校場射箭的魯王:“聽說,殿下的姑母病了,不知您是否要使人前去問候?”
弓弦一鬆,只聽“咻”的一聲尖響,俞滿視線落到遠處那箭靶上,就見那支箭矢歪歪扭扭的中了偏右的位置。
魯王見狀,也不生氣。
他外袍半脫不脫,左邊那隻袖子耷拉下去,一起用腰間革帶束起,結實的臂膀露在外邊。
調了調弓弦,他再發一箭。
這一箭正中靶心。
近侍送了巾帕過去,他接起來擦了把汗,又隨手扔了回去:“姑母現下最該憂心的,哪裡是病體?”
“再則,”他嘴邊噙著一絲笑意:“我先前同她開的玩笑,她未必不知道,貿然送上門去,只怕要更生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