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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樸到讓許南珩覺得自己穿越去了年代劇。但這就像90年代一樣,90年代的上海已經富到飯桌上有澳龍帝王蟹,90年代的大西北用公共水龍頭洗衣服。
其實放在今天也一樣,大城市的醫院食堂裡有咖啡廳,小縣城醫院食堂的電飯煲,還是許南珩10歲那年的款式。
這世界就像一片雨林,有的樹被陽光照耀,長在豐沛之地,高大雄偉。有的樹紮根在貧瘠之地,只能拼盡全力讓自己儘量別死。
然後旁人會說:這片林子裡的樹,長得可好了!
“謝謝。”許南珩從方識攸手裡接過滿滿一碗的米飯,然後悄聲說,“稍微有點多了方大夫。”
“來,撥給我。”方識攸把碗遞過來。
席間,醫院裡的其他人告訴許南珩,他白天過來的縣城前些年才退出貧困縣。縣醫院的規模也不算大,只有基礎設施,譬如CT機核磁共振,一些病理檢驗還得送去山南市的醫院裡做。
而這個單獨一棟樓的小醫院,主要是服務周邊的村莊,很多村民根本不明白醫院是怎麼運作,所以縣城在這裡設立了一個小的。
這裡掛號只有一個人工視窗,可以走醫保。一般村民有頭疼腦熱的,在這裡看醫生。
許南珩點頭應著。
方識攸發現他有些拘謹,吃完飯後有人說一起去縣城裡熱鬧熱鬧,歡迎許老師,方識攸幫他婉拒了,說許老師奔波一天了,這才作罷。
吃完飯已經暮色四合,還沒開學,學校裡沒有學生。方識攸陪著他從醫院往學校走,兩個樓離得蠻近,中間沒有其他建築遮擋,走過去也就五六分鐘。
“看過宿舍了嗎?”方識攸問他。
“看過了。”許南珩和他一樣,倆人揣在兜裡。
方識攸:“怎麼樣?”
許南珩:“還用問嗎方大夫。”
方識攸噗呲笑了下:“你們教師宿舍我去過,上個月去幫忙抬書桌的。”
“啊。”許南珩想起來了,“我說呢,那副桌椅看著挺新的。”
方識攸點頭:“對,原本的書桌四條腿各有所長,校長從縣城買了新的,說讓支教老師寫教案舒服點兒。”
“各有所長……”許南珩笑了笑,這描述用的,然後就慢慢地笑不出了。
教學樓近在眼前,想想那個宿舍,又不能嘆氣,他本就是來支教的,他不能嘆氣,生生忍住了。
“方大夫。”
“噯,許老師。”
“火。”
方識攸沒抽,站著陪許南珩在距離教學樓兩米的地方抽了根菸。恰好方識攸也看見了停在學校裡的大G,看看大G,再看看許南珩。方識攸心道,少爺下鄉了……
“要不這火機你留著用吧。”方識攸說。
許南珩擦開火機點上煙,然後嘴唇往裡抿了一下,讓牙齒咬住菸嘴,說:“其實我有火,我在拉薩買了火機了,但我忘了。”
“……”方識攸抿嘴忍住了笑,“氧氣稀薄,不怪你。”
許南珩深吸了口煙,讓煙在肺裡完全打了個滾,才慢慢吐出來。
這裡從地勢來看處於山腰間,喜馬拉雅山北麓的西南高原。路不算平坦但也沒有非常誇張的起伏,海拔大約在4000米,許南珩適應得還好,還能抽菸,這在高原地區屬於天賦異稟。
總體環境看起來和許南珩觀念裡的偏遠山區差不多,他惆悵地抬頭看著這教學樓二樓自己宿舍房間的窗戶,沒出聲。
方識攸跟著他的視線抬眼向上看,試著問:“怎麼了?一個人住一棟空樓害怕嗎?”
“那不能夠。”許南珩說,“院兒裡國旗飄著呢,有什麼好怕的。”
方識攸笑笑:“你眼神有點苦澀。”
“不苦,苦什麼,怕苦就不參加支教了。”許南珩夾下來煙,看了一圈沒看見垃圾桶,便在牆上摁滅它,然後捏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