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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離開家的時候,我早就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只是沒想到它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
我並沒有想真的跳下去,真的。如果我真的想,我何必等到今天。我只是害怕面對,想要離開這裡,擺脫這一切,我累了……累的想要踏入永久的睡眠,一覺不起。我想要閉上眼睛,不再看到這個世界,不再看到任何人。
就在他們走進來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久違的爸爸那緊繃的五官,我熟悉的純黑瞳孔,散發著殺氣。就像一隻爆發前努力壓抑著怒火的獅子我受夠了空氣裡蔓延的壓力,喘不過氣的緊張感。因為這一切都太熟悉。
他的出現一把把我從我的夢裡拉到現實。在他面前,回憶想洪水一樣撲了過來,把我淹沒。我好像又回到從前的那個我,軟弱又無力。我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眼睛裡透著恐慌的小女孩。
那些曾經在我頭頂擦過的酒瓶,如今已經支離破碎,渾身就好似被它那無數的碎片劃破一般忍不住顫抖。那無數個求助的夜晚我不想回去。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那個房間只有二樓,即使跳下去也未必會死,除非我頭朝下的準確落地。問題是,這個姿勢有一定難度。
老實說,我不期望死亡,死亡對我來說不僅僅是陌生的,它更是可怕的。可是,我累了,我想要躺下來休息一下。我想要一睡不起。只是在我長眠之前我想要飛翔一次,哪怕就一次
就在花音哭著推開她爸爸拉著她的手,我的爸爸站在我的對面正在跟花音的爸爸說著什麼,建飛和全超不知所措的談論著什麼的時候,我已經踏上桌子,一個側身就可以從窗戶的縫隙中墜落到另一個世界。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我只知道一股巨大的力量霸道的用著跟我相反的方向,硬是把我從另一個世界的入口拽了回來。當我緩過神兒來,發現吳建飛壓住我的腿,花音摟住我的上半身,花音的爸爸剛剛鬆開我的手腕,上面還有深紅色的痕跡,伴隨著隱隱的疼痛。我坐起身來,爸爸衝到我面前,激動的晃動著我的肩膀。大喊著:“你幹什麼!你想做什麼?你為什麼想要自殺?” 爸爸的大嗓門讓我一時耳聾,那個我熟悉的高分貝震動的我頭疼。
我只能大概聽到他的喊聲和一堆哭泣聲,我不知道別人眼裡我的表情是怎樣。但我感覺我很平靜,頭腦也很清醒,我很冷靜的想著,真糟糕,失敗了。如果被抓回去,可能又是一頓打。
也許是因為沒有成功,也許是因為可能會捱打,我突然十分惱火,似乎我所有經受過的委屈,壓抑不住的情緒要在這一刻傾盡而出。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忤逆’父親,大聲的說:“你有病啊!”這一句話是我在我童年中聽過無數次的話,是我最痛恨的一句話。其實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用在這樣一個情況甚是不符。但可能是我語氣中的叛逆和怒火讓爸爸極為陌生。我從來都不敢對爸爸大小聲,童年,一開始就很懼怕他。我總是儘可能的離他遠遠的,每天提心吊膽的看著他的臉色,猜測著他的心情好壞。心情好時,我就到離他最遠的房間裡看書,活在我的小世界裡。心情不好時,我不敢移動半步,大氣不敢出一口。深怕一個動作就給他藉口找我的碴兒。我這十五年來第一句怒吼讓他吃驚的瞪著眼睛,隨即,他表情瞬間變的難看。
“你說什麼?” 他問。聲音裡有著警告的意味。我心裡知道糟糕了,可是內心的那團火只是越燒越旺,我大聲並且清晰的重複了我的話。
“他媽的” 他朝我伸出手,準備抓著我的衣領,另一隻手高高抬起,我知道,我要捱打了。花音的爸爸試著阻止他,喊著:“別這樣!”
吳建飛已經站起身,擋在我們中間,同樣的喊著:“叔叔,別……”
花音只是緊緊的摟著我,她低著頭,散亂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臉,她大聲的,幾乎是用盡了她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喊了一聲:“你不要再打她了!”
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
她喊的這一語,讓當時的我怔住了。我到現在還清晰的記著她喊出這句話時的聲音。這是一句我等了很久的話。從我懂事就開始等待的一句話,當我還小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有一天,有一個大人,會說出這句話。可是伴隨著我的成長,我只是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大人世界的冷漠。
而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女孩,用盡她的所有,維護了我的自尊。
我這才明白,保護一個人,需要勇氣。
“她是我的女兒,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著!” 爸爸氣的眼睛都凸了出來。
我的爸爸啊,你是一位英俊的男人,可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