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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瞥見他放在地上的外衣,她動了動眸,瞥一眼那邊因為心急碰到傷口正咬牙切齒的小孩,輕笑一聲,將東西徑自取了來。
好舊的衣服,而且好髒。她輕輕皺眉,不自覺地拾掇出物件,幫他清洗了起來。這石洞只容一個人進出,那個孩子一年才會化作人形一次,竟是將這衣服穿得如此破舊卻還不捨得換嗎?而且,這款式……她盯著手裡的玉帶抹額,怔怔出神。
“啊!我的衣服!”不見了,不見了,男孩慌亂地爬上岸,卻哪裡都尋不見自己的衣衫,直到看到另一邊望著他呆住的女孩。
她手裡的,是他的抹額!男孩的眼神一急,竟是衝過去一把奪過了那溼噠噠的玉帶。
緊握的手還在顫抖,他急切地檢查了一遍,終於放下心來。額間點上一點溫暖,他抬頭,看著一臉受傷的女人,聽她怨念地說道。“我不過是看它們髒了幫你洗洗,你也不必要穿著個褲衩就跑過來吧。”
男孩一驚,這時才發現自己方才慌亂間連上衣都沒有穿上,僅著一條短褲,上身還是光著的。“啊!”臉上一熱立馬轉過身去。
“人小鬼大,好像我還巴巴地想看你似的。過來,坐好。”
男孩悲憤地轉過來,一對淺眉像是倒插的筷子一般,逗得紫玲又是一笑。揚手間,一方乾淨的白巾落到他的頭頂,輕輕地揉著他溼溼的發,遮住男孩詫異的視線。
她不自覺地心中痠軟,手上也慢了下來。他有一對淺淡的眉,卻沒有舒展過;他有雙漂亮的眼,眼尾長長,蒼青色的眸子好像碧綠的玉石一般,卻將一切事物冷冷地隔絕在外;他的鼻翼短小卻精緻,嘴唇軟軟的,耳朵也軟軟的,臉頰上是鬆鬆的軟肉。
那頭本該是蒼青色的發被大片的紫色覆蓋,並不長,只到肩膀以下。這明明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是個容顏青澀乾淨的孩子,是個本可以可愛天真的孩子,可她為什麼總覺得那雙傲氣凌厲的眸子之後滿滿的全是悲傷呢,像是將人沉溺在絕望深海一般,悲傷得讓人心疼。
髮間的水漬被擦淨,似乎還散發著舒心的清香,他的眼前滿是白色,好像回到困在龍蛋中的時光,周身暖暖的,光線像是最輕柔的撫摸,讓他覺得那樣安心。
他緊閉上眼睛,掙了掙,身上卻是隱隱一疼。第一次,他可以鼓起勇氣拒絕,可是言靈的束縛讓他動彈不了,第二次,他卻再提不起勇氣,這樣的溫柔是從沒有過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為什麼帶著那樣溫柔的笑,接近他這低賤噁心的孽種?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緊閉的眼沒有看到女孩一閃而逝的痛心,他只覺得頭上的力道沒有了,繼而卻是輕柔的手指伸進自己的髮間,有物件輕輕掃過他的發,將它們逐漸地歸攏。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曾經見過的畫面,人間的家庭,慈祥的母親替深愛的子女梳髮、束髮,替他們整裝穿衣。
“秋晨露重日華暖,不及慈母相伴情。”
紫玲一愣,手上卻沒有停,將玉帶抹額仔細地系在他的額間。龍神大人,既然你像你說的那樣厭棄他,又為何教他禮義授他知識,贈他衣物。既然你不忍心絕他性命,又為何放任他自責落魄至此卻無動於衷。
當年那件事情明明誰都沒有做錯,卻又是誰都錯了。他錯在不該過分執著,不該過分奢望;你們龍族一脈,卻也不該自私武斷,以出生就斷送他一切未來。
你可知道,這個孩子,就因為當年的那件事,化形的時候穿著的一身衣衫,還是當年那俊哥兒最後離去時的一般無二。你可知道這個夢靨,一糾纏就是三百餘年。
玉帶束髮的少年,稚嫩青澀的孩子,那乾淨可愛的面容卻因為一丁點的溫暖現出那樣不安又不捨的表情。她鼻頭一酸,俯下身,一把抱住了那輕輕顫抖的男孩。
命運讓她遇見了他,感知了那份回憶,她便也再放不下心來。
這份不容於世界的痛,她知道地再清楚不過。
被忽然的溫暖包裹,男孩震動地睜開眼,下意識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卻連一丁點拒絕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離開少許,看著他,雙目含水。“吶,你叫什麼名字?”
多少年前,那個少年睜著同樣圓潤烏黑的眼睛看著他,毫不客氣。“喂,你是誰?”
她昂起頭,自豪地看著他,那一抹笑像要點亮他的整個世界。“我叫紫玲。”
多少年前,那孩子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自豪地看著她。“我是龍族龍王的兒子,我叫俊哥兒,不對,我叫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