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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不對!沈彥鈞是不會利用你的,他畢竟是你生父。惡毒的是你娘。不,她並不是你娘,你的親孃已經死了。閔氏養著你,也算仁至義盡。何況不論親不親,你倒是個很孝順的孩子。孝順得可以把命送掉!”
“住口,不許這樣說我娘!她才不是這樣的人,她很好。我們家的事你根本不瞭解,你不……”
忿忿的辯白沒能說完,沈嵁情急亂了氣,心頭一口瘀血壓不住,直嘔了出來。
他攀著杜喚晨臂彎,又喘又咳,還不忘爭一個長短。
“你這人……咳咳……心思忒歹毒……咳,挑撥、挑撥我們母子,無非,咳……無非是怕我們反,咳,反悔,帶走晴陽……疑心重……我,咳咳咳……”
沈嵁是真惱了,少年人氣性大,寧死不受恩,就不要杜喚晨攙著,奮力想將人推開,險些把自己帶倒了。
杜喚晨不理他的抗議,一手牢牢箍緊不叫他滑到地上去,另手按在他背心,送進一團綿綿的內力。
“不老實就是不老實!外傷死扛著,內傷不肯說,這口血藏著還想帶回家去?你一個小孩子揣那麼多心事累不累?”
有了外力接續,連日來胸口的悶痛立即緩解許多,沈嵁直了直身,感覺呼吸都暢快了。氣過了又有些難為情,他那張少血色的臉上爬了層淺淺的緋色。
“謝謝小叔!”
杜喚晨乜斜他一眼:“別操心,我沒打算告訴你爹。”
聽這話,沈嵁立時便笑了。眉眼彎著,真的好看。
第7章 【三】
回到客廂,沈嵁拗不過杜喚晨的關切,只得褪了衣衫由他替自己處理裂開的傷口。所幸前番著郎中瞧過,碩大的刀口都拿線仔細縫合了,方才與晴陽動粗扯動了將將長起來的薄皮嫩肉,因此才滲血。不過線是沒有崩的,好生清理傷口敷上新藥即可。
橫豎不用再請郎中過府,想著能瞞住其他人,沈嵁便是鬆了口氣。不料繃帶裹了一半,門外進來了杜喚晨的長女槐真。八齡童的女娃,扎著好看的總角包,纏起藕色的緞帶,配那一身茶白的襖裙,很是素雅。
“沈哥哥的藥煎好了。”
見血不驚慌,遇事更不好奇,槐真徑直進來,提上食盒,取出藥盅擱在案上,沉著得不像個孩子。
杜喚晨頭也不回,手上未停,僅不痛不癢地問一聲:“怎麼是你來送藥?”
“女兒嫌他們做事不仔細,再說我也閒著,不如自己督看著爐子。大伯伯的藥晴陽哥哥取走了,阿爺和沈伯伯那邊也有俞爺爺一應安排周全,我便來給沈哥哥送藥。”
他們不是外人。“未名莊”這樣的世家即便不尚奢靡人員精簡,上上下下連廚子帶守更也得有四十來號人手,且不算那一支日夜巡守的護院,端茶奉湯的事兒斷不會少人做的。其實來了這幾日,沈嵁多少察覺杜家祖孫三代間微妙的情感隔膜。杜喚晨冷情,他這個女兒則近乎無情。獨來獨往身邊不需人,寡言少語與誰都乏親近,她沒有女孩家向來的虛裡矜弱,也不見富貴人家慣得的傲慢驕縱。不知是怎樣的教導能叫八歲的孩子顯得如此堪破後冷漠,捨棄了童年該有的幼稚無憂,懂得待人接物卻不屑青眼待世情,一心一意活在功名利祿之外。她彷彿一個旁觀者,遠遠的與人隔開著,立在自己的淨土冷眼看紅塵裡的虛情假意,喜怒哀樂都是經歷,遠近親疏盡皆虛妄,除了時間和耐心,她不打算在這一世戲文般的人生裡擱下更多關注,不想關心,也不去動心。
只有兩個人能換她一眼動容。一個是父親杜喚晨,另一個,竟是他們沈家的,是本應不相關卻打不散離不開的晴陽。
他們自然是相識的。延了四年的緣與情,許多糾纏衝突淚與歡笑織成另一段故事,沈嵁有好奇,但並不想過分探究。他只需知道槐真是戀著晴陽的,便很好,他高興了,也放心。因為晴陽是自己最心疼的弟弟,此刻正經歷失去的愴痛。
“拿來!”
沈嵁的意識自思緒中驀地抽回,聽見杜喚晨的指示,不明前因一時愣了。
直到槐真順從地將藥碗放在父親伸好的手裡,沈嵁才曉得杜喚晨只是想給自己喂藥,不敢勞動,趕忙伸手去接。
“我自己來就好。”
杜喚晨穩穩按住他受傷的肩頭,將藥遞在了他嘴邊,並不落一字,但態度已然堅決。推辭不得,沈嵁只好乖乖就範。
服下藥,又將替換的衣衫穿戴好,杜喚晨確定沈嵁一切都無虞了方肯離開。臨走不忘叮囑:“懾魂的罡氣太霸道,務必按著口訣執行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