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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裡回想當時男人抱著他的情景,院子裡的小桌小凳刻意沒收,桌子上還擺著兩人沒怎麼動過的瓜果月餅;秋夜的清冷雖然沁入了六姐的肌膚,可是他心裡的小火苗一直燃燒的噼裡啪啦。
中秋次日,六姐一天沒見著虎哥,於是第二天晚飯時候,六姐端了一碗菜走進了一處的大門;蹲在院子裡大口咀嚼的男人們看到六姐這麼款款的走了進來,都停下了嘴裡的動作;六姐沒看大家,只是一進門就把目光鎖在牆根下的光頭身上;那個後知後覺的男人直到六姐走到他面前才從飯碗裡抬起頭來,然後他看到了六姐臉上的微笑,跟晌午的太陽一樣,閃的他睜不開眼;
“虎哥,中秋的菜做的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就給你拿過來些,都是些剩菜,你不嫌棄吧?”
虎哥詫異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半張著嘴仰著脖子愣愣的搖了搖頭,
“那就趁熱吃吧,吃完了把碗放酒鋪子就行”
說完這些,六姐又轉身款款的走了,從頭到尾他沒看一眼周圍人吃驚的嘴臉,他來的從容,走的也淡定。
六姐前面一走,一處院子裡又恢復了吸溜吸溜的咀嚼聲,同時伴隨著嗡嗡嚷嚷的交談聲,或幾聲輕笑;虎哥恍惚著收回投注在一處大門口的目光,然後轉頭看到蹲在左邊的老鄉,於是說道,
“一起吃吧”
那人尷尬的笑了笑說,
“不了不了,你吃吧”
這人說完之後,乾咳了一聲,端著大半碗飯到灶前轉了一圈,便蹲到別處去吃了;虎哥又看看右邊的老鄉,也讓了一句,那人嘿嘿笑了幾聲,
“虎哥,這是你的福氣,我怎麼好意思享”;
這人話一說完,旁邊幾個人也跟著笑了。虎哥盯著身前的一碗雞肉燉土豆,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端起來全倒自己碗裡了;菜是一盤好菜,油足料足味香色美,比他們天天吃的這大肥肉水煮白菜強了不知道幾百倍,虎哥往嘴裡塞了一塊雞肉後,就不想停筷子了;就在他大快朵頤的時候,貌似聽到了旁邊人吞口水的聲音。
這菜吃完後,虎哥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和平常一樣,在酒鋪子快打烊的時候走了進去,也和平常一樣動手幫六姐收拾東西放到小車上,最後和平常一樣推著六姐的小車送他回了那破窯。放下小車,虎哥打了聲招呼,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就走,六姐拿著手電筒追到了院門口,眼看著這個男人就要走遠了,六姐終於忍不住喊了句,
“虎哥,我明天炒個山藥,你吃辣不?”
男人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然後轉了半個身,匆忙看了六姐一眼,說道,
“都行”
之後他就邁開大步下山了,六姐還和往常一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為虎哥舉著手電筒,秋風陣陣,卻怎麼也吹不散他一臉的燥熱。
從這以後,虎哥隔三差五的能吃到六姐做的加菜,今天是小炒肉土豆絲,明天是小炒肉土豆片,後天能吃到豬肉白菜燉豆腐,大後天還有大蔥雞蛋烙餅子……一處的民工們即是羨慕,又是嫉妒,那風涼話就和吹了春風的野草一樣,從一處長到了平頂村,又從平頂村長回了一處;不過這一回任憑這流言再怎麼瘋長,六姐也不會再理會,不會再退縮了,除非是當著他的面兒說的,就給他罵了回去,不然,六姐還是要變著法兒的對虎哥好。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的飛一樣的快,中秋過後,轉眼又是一個冬,一處的工程本來計劃著是年底就該完工了,可是由於上次塌方的影響,工期又拖後了三四個月,聽說完工時間是次年立夏前;知道這個訊息的六姐一方面為虎哥又可以多留半年而高興,另一方面又為這流水一樣從指間滑過的日子惆悵。六姐知道,虎哥終歸是要走的,因為無論是平頂村還是他自己,都沒有足夠讓這個男人留下的理由。
立冬後下了第一場小雪,稀稀拉拉的,剛在牆沿上揚灑了薄薄一層便停了,六姐一個人坐在炕上,手上的針線翻飛;立冬之前他就已經為自己的父母做好了一身棉衣褲,現在他是在為一個男人忙碌;想起那天看到男人穿著去年為他縫製的棉衣,那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說了句,“棉衣很暖和”;六姐這心呀,就軟成一灘水了,於是他現在決定為男人再縫一條棉褲。
一處的民工們工資是一年發三次,前半年一次,後半年中間發一次,剩下的年底才會統一結清,而且每次只發三分之一。這一天領完工資以後,虎哥與幾個老鄉去了一趟鎮上;大部分人是為了去給家裡匯款;當然也有個別會留一些送給洗頭房的洗頭妹。虎哥與大夥兒在鎮上唯一的百貨商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