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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來來回回邊喊邊找轉了十來圈,直到最後發現一口被荒草遮蓋住的枯井。六姐猛的撲到井邊,衝著裡面大聲喊著虎哥的名字,可惜的是,耳邊傳來的只有自己的回聲。六姐堅信著自己聽到的那一聲微弱的“嗯”聲來自虎哥,雖然期間有那麼數次信心動搖,可是他不想放棄任何可能的希望,之後六姐將繩子的一頭捆在了旁邊的兩棵山楂樹上,自己順著另一頭往下探。
很多年後再說起六姐的這個“幻聽”,虎哥笑著說這叫“心靈感應”,而六姐非要糾正說,這是“菩薩顯靈”。
洞口的荒草被六姐的身子擠的東倒西歪,他順著繩子蹬著逼仄的井壁一點一點往下挪,每找著一個著力點,他就開了手電筒朝下照一照,好幾次差一點就直接滑的摔下去了,還好,只是手上胳膊上蹭破點皮。這井下了一半,六姐就覺得渾身乏力了,可是他還是堅持著,堅持到手電筒照到井底一個黑乎乎的輪廓。
六姐不能準確的說出當時的心情,因為從他看清井底那個側爬著的光頭時,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那人的身子一半在井底,另一半卡在井底一側的洞裡,不知道他是從裡面爬出來的?還是準備把腿放進去探探路?六姐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抱著這個光頭的上半身,努力的將他從那個洞裡拽出來,然後將有限的繩子綁在了他兩條大腿根兒和胸口;六姐是自己先順著繩子爬上去的,到了井口緩了兩口氣就開始將裡面的光頭往上拉……當村裡那個唯一的衛生所的門被敲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六姐記不得當時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將虎哥拉出枯井又一步一步背下山的,他記不得自己摔了多少跤,記不得當時有沒有確認過虎哥的生死,他更記不得自己第二天怎麼會在村裡衛生所的床鋪上醒來;不過那個醫生記得,他記得當時光頭被雨點沖洗的瓦亮瓦亮的,他記得六姐貼著頭皮的頭髮,蒼白的臉還有同樣瓦亮瓦亮的雙眼,他記得六姐將這個光頭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鋪上後,轉頭對他說,“丁大夫,你給他看看”,他還記得這個“女人”說完這句話後一頭紮在了地上瞬間就不省人事了。
虎哥是在鎮上的醫院醒來的,除了小腿上的劃傷有點感染外,主要還是二氧化碳中毒,虎哥說當時塌方的時候,他正站在頂處的桁架上貼著隧道壁砌那個水泥青磚,前幾秒中還在跟老鄉說著這上面有個挺深的洞口,大家還開玩笑的猜著裡面會不會是什麼地主的藏金庫,後一秒鐘就聽到“轟隆”一聲,跟地震似的,緊接著就看到隧道口一股子黃土撲面而來,大夥兒剛反應過來,塌下來的土塊就已經落到了虎哥的腳下;他只來得及喊一聲“塌方啦~”要不是順著本能第一時間鑽了先前看到的那個洞,估計他就被埋到土裡了。進了洞後,虎哥才發現,這可能是個地道,不過有些道口似乎早就坍塌過了,於是他只能在這個不知道出口在何方的洞裡爬爬走走,遇到死路了再退出來重新爬爬走走;虎哥不知道自己爬爬走走了多久,只是覺得躍入洞口前被桁架上的鐵絲劃傷的小腿越來越腫,嘴皮子越來越幹,力氣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快爬不動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躺在這個黑乎乎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虎哥覺得四面八方的牆壁似乎都在朝他擠來,擠的他胸口憋悶,心浮氣躁;虎哥想到了自己年邁的母親,想到了這個可憐的女人似乎都還沒從他這個兒子身上享過一天清福,於是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想著看能不能挖到個出口;然後就在這黑暗中,他揮著一直被攥在手裡的膩子,摸索尋找著相對鬆軟些的地方一點一點往出摳土。
虎哥已經記不得自己摳了多少個地方,最後當他的膩子成功的穿到另一個空間時,他似乎看到了光;拼著最後的一點生的意願打通一個洞口,鑽出一半的身子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依舊被困在一個更深的坑裡;頭頂上依稀可以看到雜草間透過來的一絲微弱的陽光?可是此時的虎哥,除了感覺到胸口越來越悶以外,剩下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疲倦;他似乎忘卻了自己在哪裡,身體輕飄飄的,連小腿上的疼痛腫脹感都微弱的像是被狗尾巴草掃過一樣。虎哥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爹坐在院子裡低頭正給他做一把彈弓,他小狗似的蹲在一邊問道,“爹,彈弓能打狍子不?”;虎哥還看到了他媽坐在炕頭兒,挑了挑桌子上的煤油燈蕊,然後繼續費力的納著千層底;再之後走馬燈似的,他看到了村子裡的大水溝子,溝子裡的小青魚,光著屁股的小玩伴,打他手板子的語文老師,監獄裡的水煮白菜,和鐵窗外微弱的星光……最後,他看到了六姐,著一身湖藍色的旗袍,倚著門框衝著他笑。
虎哥從鬼門關裡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第一次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