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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混合著陳腐的香菸、雜草以及暴力的酸臭氣。我面朝下挨著座位,每一次顛簸都增加一絲疼痛;左臉被一塊粗糙的膠帶摩擦著;那膠帶可能本來是用來修補傢俱襯墊物上裂口的。
“給我點上一支,”啞嗓子說。
幾秒鐘以後。“拿著,笨豬。”
打火機的咔噠聲。車內立即充滿了煙味。有人呼氣。“必須提前打算,伯爾。預測。並且做好準備。”
“我在做,尤金。我就是那樣的。”
“滾你媽的。從遇到那條惡狗以來,你啥都沒學到。”
狗?
“我把它解決了,難道不是?”
“這倒是;可就是因為你一開始就出笨,才讓我們陷進麻煩。你本該知道那老太婆當時帶著那雜種散步的。”
布魯諾。露絲·弗萊希曼。
“假如我們沒有返回去善後的話……”他的聲音逐漸變小。
“可我們還是搞定了,尤金。對不對?”聲音含糊不清。
“等把她一解決,以後不就沒問題了嘛。”
“給,你拿著。”
“柯爾特?嘿,謝謝。”
然後一片沉寂。
我試著正常呼吸,但吞不下足夠的空氣。咽反射3再次襲來。我的喉嚨後部發出啜泣聲。肯定他們會憐憫我的。
“要是再弄出聲音來,臭婊子,我立馬做掉你。就像對你的amiga4那樣。”
這就是他們的憐憫。
我試著用鼻子輕微呼吸,咽喉部的緊張逐漸減輕。我力圖用數數來記時,可就是數不過8。多莉真的死了嗎?拉烏爾呢?這是去哪兒啊?
減速轉彎。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但從崎嶇的路況推斷,此刻已不在公路上。又轉了幾個彎,輪胎髮出在砂礫上摩擦的聲音,車停了,門開啟,一雙手拉出我,再推出去。我向前跌倒;微風傳來青草剛被割下的氣息,以及安靜的波浪輕輕拍岸之聲。
* * *
1 20世紀60年代美國學生的抗議活動常與警方衝突,學生們被教示弱,不要抵抗、更不要硬拼,以此保護自己。
2 老墨:指在美國的以墨西哥人為主的拉美裔人,其膚色、面相具有大體相似的特徵。猶如我們稱一個美國人為“老美”。
3 咽反射:咽喉部觸到異物時發嘔的感覺,俗稱“乾嘔”,即前面提到的“噁心”。
4 amiga: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意為(女性的)朋友。
第50章
眼前不斷閃過種種影像,好像旋轉木馬的彩燈一般——這是自己頭腦不清楚了!我蜷縮在一處寂靜黑暗的地方,眼睛被矇住,雙手也還是被銬著,手腕擦傷處刺痛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下巴已經僵硬,嘴唇和喉嚨乾渴難忍,只能感覺到嘴唇上的膠帶。
外面傳來一陣拖拉的腳步聲,然後是鑰匙插進鎖眼。門開了。
“快起來!”聲音刺耳。啞嗓子尤金。
我努力伸腿想坐起來,但又摔倒了,右側的身體和臉頰狠狠地撞在冰涼堅硬的地面上,兩眼直冒金星。
“這臭婊子笨死了吧。”當時車裡的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一雙手抓住了我,把我扯起來,我打了個趔趄,但那雙手緊抓著我,把我往前推。一個又涼又硬的東西抵住我的臉。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是啞嗓子。
我搖搖頭。
臉頰又被戳了一下。“是我的格洛克1,”他說。“伯爾拿著那把柯爾特2。”
我沒動。
他把我嘴上的膠帶撕下來,面板和嘴唇一陣刺痛;我發出一聲嗚咽。
“我說過什麼來著?”他用格洛克使勁抵住我一側的太陽穴。我的嘴唇不住抽痛,好像傷口上撒了鹽一般!我倒抽了一口氣。
我們啪嗒啪嗒地走過沒鋪地毯的大廳;好像鋪的地氈。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高處推,走上樓梯,一共走了13階。
樓上好像暖和了一些——看來之前是在地下室。我轉向抓著我胳膊的那個人。
“水?”我啞聲說道。
“我告訴過你閉嘴。”是啞嗓子。
“求你了……”我乞求到。
“該死。”
接著,“他媽的給她杯水,伯爾。”
腳步聲。水湧出龍頭,接到杯子裡,隨著杯子由空至滿,水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