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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多,那時候老沙已經三十二歲了,這是他應聘時的資料,是否真實,還不能確定。老沙平時在工作上也比較照顧我,在值夜班的時候,他都會讓我多休息一會兒,把我的工作給分擔過去。
老沙跟我聊天,他說以前他是做買賣的,做點生意掙了錢後,就當保安,做保安舒坦,沒有什麼壓力。等把掙來的錢用完了,就再去做生意,做生意掙到錢,就再做保安,週而復始。我當時就想,這人到底是喜歡做小生意呢,還是喜歡做保安?
在一個晚上,我和老沙同時值班,我出去巡邏,走在烏黑的大樓一側,心裡惴惴不安,總覺得某個地方會有恐怖的事情等著我。我本能地四處張望,終於看到頭頂的牆上,距離七八米處,有一團黑影,乍看起來,是個人的樣子。
我當時就嚇得渾身一震,說服自己是看花眼了。我仔細看了很久,那個黑影在牆壁上慢慢移動,如同一個壁虎一樣,除了沒有尾巴。我對著黑影高喊:“你是什麼?”然後把電棍揚起,電棍前方部位的藍色電弧閃出,噼裡啪啦地響,這樣會讓我心裡有一點勇氣面對這個詭異的人影。結果老沙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是我,你別喊了。”隨即老沙手腳並用,飛快地從牆壁上溜下。
回到值班室之後,老沙首先開口,囑咐我不要把看到的事情跟任何人說。我心裡當然有數,這種本事什麼人會有?當然是某種人吃飯的“手藝”。可是我們共事這麼久了,也沒聽說過商場裡有什麼貴重物品被盜。我心裡就不怎麼忌憚,於是把老沙的手掌看了一遍又一遍,除了手掌和手指上有些繭,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老沙當時沒有對我說任何與他相關的事情。接下來的時間我也閉口不談那天晚上的事。兩個月後,老沙就離開了,他沒有辭職,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就沒了蹤跡。最後一個月的工資,還有他幾千塊的押金都沒要。他也沒有和任何人有齟齬之事,就無理由地走了。當時姓周的隊長還緊張了一陣子,以為他在商場大廈裡偷了貴重物品後潛逃了。但是物業盤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有什麼損失。老沙就這樣無端地在每個人的眼裡消失了。隊長根據他的個人資料去過他的家,但是沒有什麼結果,最後也不了了之。
十年過去,我以為我忘記了老沙這個人。
去年我一個哥們兒要結婚,我陪著他去看房子,到了一個樓盤,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個地下停車場。我和我哥們兒看了房之後,開車離開的時候,給停車場的保安停車費,我當時看了看保安,結果就樂了,到哪裡都能碰到熟人,然後我下車,讓朋友先離開。我走到保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沙。”老沙在瞬間也認出了我:“小徐。”兩個人就坐在他的收費亭裡,開始聊天。我慢慢地又聊起了他的那件事情,然後看見他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這道傷疤從脖子下方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這個傷疤在十年前是沒有的。我現在相信,老沙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一個非同一般的人。我聊了聊我不做保安之後的事情,說自己現在靠寫字生活。可是老沙沒有說他的經歷,沉默了很久才說:“既然你在寫東西,看能不能把我的經歷寫一下。”我就覺得奇怪,這種要求我見得很多,承蒙很多網友看得起我,多次要把經歷告訴我,看能不能寫成故事。我當時就委婉地表達,不是每個人自己認為的經歷,都能夠寫成小說的。
老沙又想了一會兒,對我說:“小徐,你知道嗎,我離死不遠了。”我覺得用這種不介意的語氣談論生死,讓人很難理解。我當然表示不屑。在我還在思考老沙到底想說什麼的時候,老沙掀開他的上衣,把他的背部給我看了看,我看到他滿是文身的後背左邊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瘡疤,不大,也就是跟手指頭差不多的一個點,結了一層厚厚的硬痂,然後他又轉過身,我看到他前胸上也是一樣的傷口。
“你得了什麼病啊?”我好奇地問。“這個不是病,”老沙說,“這是我身上的傷。”自從我從事寫作之後,就遇到過很多有詭異經歷的人。這應該是因為和我發文的型別有關係,如果我是寫主流文學的寫手,那些人就不會對我有這麼多表達的訴求了。例如我寫的那個科幻小說,就是“馬甲的馬甲”找到我,給了我一個難以想象的故事。現在我有個預感,老沙要說的事情,肯定會讓我感興趣。
老沙就慢慢地告訴了我,他這輩子到底是幹什麼的。其實老沙的年齡沒有造假,他的確是20世紀60年代中後期生人,但是生下來後父母雙亡,怎麼長大的他就沒有細說了。他只是說他十幾歲在街上流浪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師父。那個師父教了他一點手藝,老沙——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