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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這麼想?”他的心在抽搐。
她沉默,接著,便是他的幾聲冷哼傳入她耳中,振動著她的耳膜。
一切有如一張心電圖,由原先的心跳起伏歸於現在的靜止直線。希望的氧氣管被絕望奪走,連最後的垂死掙扎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默默地走出了房間,一如行屍走肉般沒有目的和靈魂,隨著身體的空殼遊蕩。
書房是他最後的歸屬,因為那裡有能夠把他拉回的東西。
尋軼抽出書桌最底層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那枚胸針,自從有她在身邊,他便不曾隨身攜帶。曾經那個給他無限安慰的它在今天竟變得異常地扎手。他心想:難道你和她一樣絕情嗎?
第二天,已經和醫生約好的他只好強行帶她到醫院檢查眼睛,而她臉上的不情願連醫生都看出來了,檢查完眼睛臨走時,醫生對尋軼說:“治療眼睛最主要的還是得尋太太配合。”
她的意願,他強制不了,萬般無奈之下,問:“你怎麼才肯乖乖治療眼睛?”她的眼睛並不是沒有希望恢復,正是因為有機會他才不肯輕易放棄。
“離婚。”她一出口就是對他致命的傷害。
萬物不約而同地噤聲了,窗外傳來一聲突兀的鳥鳴。
半響後,他冷笑道:“一張紙的魅力這麼大?能讓你不惜賭上自己的一雙眼睛?”要命的是,她不要她自己的眼睛,可他要。
他仔細地看著她,明明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怎麼一開口就能傷得他啞口無言?他只好用自嘲來掩蓋痛徹的心傷。
尋軼鬆開領口處的紐扣,衣領隨意翻著,他故作玩世不恭地對她說:“你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選擇離婚?難道你不知道我尋軼一向自私?清語,萬一你賭輸了怎麼辦?”
一開口就是劍拔弩張的氣氛,一個空間已經容不下他們倆人了。
她靜坐在陽臺前,暖洋洋的光灑在她的腳上,然而這份暖卻不能驅散她身上的涼意。只要一想起他剛剛的冷嘲,她的全身就像浸在涼水裡一般,連骨子裡都透著一股涼。
賭場裡的玻璃杯、茶几、桌椅被他摔得滿地,或碎成渣的,或翻個底朝天的,或倒得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
周圍的人嚇得不敢吱聲,連尋軒都乖乖地靠邊站,他從來沒見過他哥發這麼大火。
他摔完後又拿著車鑰匙出去,尋軒趕緊跟上去,只見尋軼開著跑車飆速至最大碼,一個高速旋轉與欄杆擦過,車與欄杆的距離再多上一毫米便是兩敗俱傷。他專往人多的地方開,跟在後面的尋軒替他捏了把汗。
一路飛速開著,見遠處有一碼頭,尋軼一個轉彎衝向碼頭,他只踩油門,眼見車頭已越出碼頭,他仍沒有減速之意。
“哥。”
尋軒手心都冒著冷汗,下車衝上去。
他的車門頂端精確地對準碼頭最外沿,一陣風拂過,車頭的倒影在湖面上晃動。尋軼淡定從容地開啟車門,慢悠悠地從車裡出來。
尋軒一走近,那車頭已懸在湖上,他手心的冷汗像開了閘似的,不停地冒出。
他邊擦著額頭上的汗邊說:“哥,你嚇死人了。”
“怕什麼。”他輕輕帶過。
“你出了什麼事,嫂子可怎麼辦?”
他苦笑道:“她才不會擔心我。”
他真想出點什麼事,與其心傷難愈倒不如身體受傷來得痛快直接,可他不敢呀,他受傷了她怎麼辦?誰來照顧她?他這才知道,他的命由不得他,而是栓在她的手中。
清語,我連命都給了你,你還要什麼?
尋軼和亦清語兩人僵持了幾天,最終,他先妥協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說:“清語,你真是天生的賭手,不去賭真是可惜了。”
她聽出他語氣中的嘲弄,而她唯有無聲相對。
“我尋軼他媽的就是犯賤。”小心翼翼地哄著她高興還不及旁人的一通電話。
大概凌晨時分,本睡得早的她卻完全沒有睏意,翻來覆去後更難以入眠。她起身,摸索著走向書房,一推開門,她剛要踏入,被他的一聲呵斥斷了想進去的心。
“別進來。”
她只好準備返身而回。
“什麼事?”
“沒什麼。”
心意的交錯有如因一齒之差而拉不上的拉鍊,要想完全吻合除非重新來過。
她不知道的是,書房的地面一片狼藉,她只要踏出一步,就一定會被眼前的物品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