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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軻又重新體味了一遍,眉峰微皺,“若史子孝真是彥昌之子,那這恨可就不那麼簡單了。他既然掘墳,怕是對彥老將軍恨得徹骨。我們都知道那傻兒是史光臣故意留下的,那日我倆恰好撞見史光臣在史子孝面前逗弄傻兒,可見史光臣也在試探史子孝,這對父子在相互防備,而防備的根源就在於史光臣無法判斷自己養在身側的究竟是聽話的綿羊還是偽裝的猛虎。”
平阮兒不禁想起她與楚軻夜探紫琉軍大營給雷火炮動手腳的那一晚,當時在營帳中,史光臣還特意告訴史子孝傻兒是彥昌的兒子,現在想來,可不正是試探史子孝嗎!而他之後出兵故意帶上傻兒,緊接著國內就爆發了彥昌私通敵國的訊息,這裡面都有紫琉國細作的身影,不用想就知道是史光臣提前埋下的暗樁。
至於後來彥老將軍食用了以豬肉代替的“傻兒的肉”,在外人看來彥老將軍吃的的確是豬肉,然而他食用的那一刻,卻是抱著食用自己兒子的心情,可見他下了多麼大的勇氣與決心。這件事,在自己以及飛羽騎的將士看來是心酸,在史子孝看來,彥老將軍卻是個狠心得能夠食用兒子的父親,所以這恨,絕對不比對史光臣的少。
“唉……”她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該是嘆命運弄人還是人心複雜?“沒有沒緣由的愛,也沒有沒緣由的恨,愛恨交織,還真是令人唏噓不已。這樣的父子,實在是……”
這樣的父子,也不知是指彥老將軍與史子孝還是史光臣與史子孝。
見她感慨,楚軻擔心她又想到彥老將軍的死,於是趕緊轉了話題,“史子孝既然能將朱瀚殺了,放你成功突然,便說明他與史光臣是敵對的立場,那麼為何敵對呢?”
平阮兒眼睛一亮,她與楚軻想到同一處去了。只是不想楚軻今日一看就想到了這一層,她那日卻沒發現,果然,她的心思還是比不得他敏銳細膩。
史子孝與史光臣敵對,並以花冷的《飛花集》為密語,可見其對認賊作父這件事耿耿於懷,對史光臣恨之入骨。而這恨,自是因其父母的遭遇。所以史子孝對彥昌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的,畢竟骨子裡的血脈聯絡是抹殺不掉的。
“所以我認為,‘叛國者,何葬之’這句話根本就是我赤焰國的拷問。當年彥老將軍投奔赤焰時便擔上了叛國的罪名,卻不曾想最後為赤焰付出了一生,還是落了個……叛國的罪名,史子孝這是為其父抱不平呀……”
“勿要太過自責。”楚軻安慰道,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這個話題。
“我知道。”平阮兒回道,眉眼間卻還是掩不去自責內疚之色,但她還是繼續分析道:“史子孝公然留字,又何嘗不是一種挑釁,只怕以他的心機手段,史光臣遲早自食惡果,而我赤焰,也將迎來苦戰。”
她早就見識過那副孱弱的身軀裡冷酷殘忍的靈魂,當時史子孝下令讓她與孟錚以敵軍頭顱做拋石機的彈藥之時,可是含著笑吩咐的。那樣一個人,既然留了字,便是自負能夠讓赤焰付出代價!
“史子孝所做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彥老將軍,雖然他恨他,卻並不妨礙此人為父報仇,也不妨礙他先前對父親的感情。而我和猴子出事的那晚,彥老將軍的事還沒有發生,而我先前帶入性地將一切套在了史子孝身上,卻忘了時間的問題。那時候的史子孝既然對彥老將軍還不存在這麼大的憤恨,他又怎會將那些暗殺的細作安排在彥老將軍麾下,又怎會埋下讓自己父親遇險的隱患?所以這一點說不通!”
“我們到都忘了這麼一點,時間對不上。”楚軻贊同道。
平阮兒眸光卻一戾,沉聲道:“但有一個人卻能夠預測我的心理,以至於我的行動。而且無論那日我是否出事,對他,都能獲得極大的利益,尤其是在天鳳命格的預言之下,利益甚至還能夠放大幾倍!”
原本她以為皇甫勳最多隻是試探她,卻不會真正走到殺她的這一步,卻不想……晚宴上的放縱,常雩禮時的維護,以至於城門交接帥印的重託,其實都不過是想讓她打消心中疑慮,再次以所謂的家門祖訓、忠誠信義約束自我,為他而戰,為他的國家而戰。
她,不過是他精心鍛造的一柄利器而已,雖然會偶爾割傷反噬他,卻還是逃脫不了他的鉗制,被他拿捏,指哪打哪。而到了今日,他終於決定將用得不甚順手的兵器投入熔爐,親手毀掉!即便是毀掉,他也要榨乾她的最後價值,讓她化作鐵水,變為其他武器的助力。
有的事情,終究要她自己去面對。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再睜開,聲音異常冷靜,有條不紊地分析道:“當日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