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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去得早了些,當趕到醫院的時候,那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還沒有嚥氣,正被病痛折磨得大聲哀叫,但是身邊卻沒有一個人陪伴。我不忍看到這種痛苦的景象,便扯扯藍多,跟他一起退到了病房門外。那裡站著幾個人,正在有說有笑地聊天:
“大哥,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我可是請了假來的,這個月的獎金又沒了。”
“老二,你耐心點吧,醫生說老頭兒橫豎熬不過今天了,一會兒老頭兒一嚥氣,咱們把遺產一分,你不就什麼都有了?”
“乾脆跟醫生說說給老頭兒打一針,安樂死不就得了?”
“哎喲大嫂!你知道那一針得多少錢呀?我們鄰居有一家……#%—•;%¥¥%)……”
我實在聽不下去這些人的話了,轉頭看一眼藍多,見他臉色陰得可怕,拳頭捏得緊緊的,彷彿隨時都會發作。我忙抓住他的胳膊,又將他拉回了病房。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好使他的情緒能夠平息一些。
這時,那老人的眼睛突然朝我們的方向看來,哀號著叫道:“疼啊!我受不了了,讓我死,讓我死吧!”
藍多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走上前去,將手向他的前額伸去。我忙拉他:“他還沒嚥氣呢!”
“你不覺得他活著太痛苦了嗎?”藍多將手上的符印蓋向老人的前額,然後將手一撤,老人的喊叫聲嘎然而止,他的靈魂貼著藍多的手掌從天門中出來,輕飄飄地蕩著。
隨即,門外等著的那些人一個個面帶喜色地蜂擁而入,在確認了老人的去世之後,才假惺惺有聲無淚地乾嚎了起來。藍多和我急忙帶著老人的幽靈離開了這裡。
第二次,是接引一個車禍中喪生的女人。一路上,她跟在我們身後不停地哀號,搞得我驚心動魄。如果不是藍多及時閉住了我的聽覺,我一定會倉惶逃跑的。
這以後,我不再跟藍多出現場了,寧願在家裡寂寞地等他,挖空心思做一些好吃的,雖然他不一定吃,但那味道他還是很喜歡聞的。
最近他常跟我說:“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慈悲了,會不會有一天長出一顆心來呢?”
真能那樣就好了,那樣他即使不會成為真正的人,但至少也不會化成草木,可以和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媽媽給我打了幾次電話要我回去,但是我都拒絕了,說想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備備課,做做家訪,熟悉一下業務,——其實,還是捨不得藍多。雖然他終日忙碌,但是,總還有見面的時候,看他笑、看他皺眉、看他陶醉地聞我做的飯菜香味,甚至看他在我面前象個孩子似的耍賴,都是那麼地讓人心醉。我想我現在,是真的愛上他了。
(十一)驚聞突變
一個人在家待著無聊,我沒事就打電話,併到處留電話號碼。七月下旬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撫風一個朋友的電話,他告訴我,撫風住院了,病得很重,而且,劉菁死了,在一個星期前。
怎麼會?他們結婚不是才四十幾天嗎?怎麼竟會發生這樣的變故?而且,劉菁死的話,藍多應該是知道的,因為他就負責這個管片兒啊,為什麼他從未提起過呢?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在家等回了藍多。
“藍多,你還記得劉菁嗎?”
“劉菁?哪個劉菁?你是說柳撫風的新婚妻子嗎?”
“她死了。”
“你怎麼知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
“她是怎麼回事?”
“哪天我帶她來見見你吧,讓她自己告訴你。”沉默了一會兒,他說。
兩天之後我見到了劉菁,她依然很漂亮,只是比她結婚那天我見到她時略顯清瘦。我瞪著她,不知該怎麼跟她打招呼,說“你好”或者“你真可憐”似乎都不合適。
結果,還是劉菁平靜地先開口了:“你好,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而且是在你家。”
“你……到底……”
“是血癌。”
“血癌?白血病?”
“是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吧?我的化妝技術挺好的。撫風也是。”
“撫風?是……什麼?”
“白血病。我們是同一家醫院的病友。”
“撫風是白血病?!!!”我的吃驚度不小。
這怎麼可能呢?他一直都是那麼健康那麼有活力的啊!他在我身邊時我從來都沒聽他說過有哪裡不舒服啊!
可是,撫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