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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阿弗納最後說。“我們別說這個了。這個活是我們大家共同承擔的,我們回到法蘭克福以後,讓卡爾來評判吧。”
其他人都同意這樣做。雖然阿弗納是領導,但卡爾從一開始就是——部分是因為他的年齡和經歷,但主要是因為他的個性——一個有智慧的人、一個猶太學者和突擊隊中裁定是非的人。儘管卡爾沒有參與,他也會非常公正和客觀。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們可以採用,卡爾也會告訴他們的。
他們又在雅典待了一個星期以後,一個接一個地飛走了。根據報紙上的報道,酒店的爆炸一定像7月4日那天一樣。它確實引發了一場大火,但只燒死了穆扎斯。有些報道提到一個德國遊客受了點輕傷。媒體上隻字未提槍擊俄國人的事情。
在法蘭克福,他們把這件事跟卡爾講了。他只是抽著菸斗,抬起眉毛,對著天花板翻白眼。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斯蒂夫的反應恰恰相反。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他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似乎非常不安。“怎麼樣,”斯蒂夫對阿弗納說。“我們把他幹掉了。他媽的俄國佬,我們也把他幹掉了。怎麼了,夥計們,你們害怕了?”
“喂,安靜,斯蒂夫,”卡爾終於說話了。“我不在那裡,沒法評判。關鍵是,你們都回到了這裡,好好的。我們還是向前看吧。”
很顯然,只能這樣。但阿弗納仍然憂心忡忡,說不清什麼原因。到目前為止,一切進展順利。為了給十一個以色列運動員報仇,他們已經幹掉了茲威特、漢姆沙裡、阿爾一契爾、阿爾一庫拜斯以及貝魯特的納傑爾、納塞爾和阿德宛。還幹掉了穆扎斯和那個克格勃。關鍵是,沒有費什麼力氣。
也許正是因為沒有費什麼力氣,阿弗納胸口才有一種痛苦的壓迫感。
第十一章 穆罕默德·布迪亞
自從9月末他們離開日內瓦的米迪酒店以來,阿弗納第一次,也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他記得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在部隊裡沒有、在“六日戰爭”期間沒有、訓練的時候沒有、做一名普通特工的時候也沒有,甚至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初也沒有。到4月中旬他才有這種感覺。當然,他知道緊張、吃驚,甚至害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4月份的感覺與這些截然不同。它不是一閃即逝的腎上腺素的奔突,不是稍縱即逝的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覺,也不是轉瞬即逝的劇痛,而是一種悄然存在、讓人萎靡、幾天都揮之不去的焦慮。無論幹什麼,這種感覺都始終籠罩著他。無論是在餐館裡吃羊排,還是看自己喜愛的演員路易斯·德·凡那斯主演的電影——阿弗納一定把這位法國喜劇演員的所有電影都看完了——這種感覺始終存在。有時候像鈍痛,有時候像有個腫塊。他感到恐懼了。
起初,阿弗納以為是吃了什麼東西的緣故。
他很快發現,這種感覺是恐懼。他感到憤懣和羞愧。一想到其他人,卡爾、斯蒂夫、漢斯或者羅伯特會知道他害怕時,他就羞愧難當。對阿弗納來說,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此了。為了克服這種情緒,他故意經常這樣說:“夥計們,我害怕。”“夥計們,我很擔心。”交替這樣說。當然,這是部隊裡一種自誇的風格,是惟一許可的形式,透過強烈反對其反面來表明自己的勇氣。但他一定做得太過分了。有一天,只剩下他和卡爾時,卡爾非常平靜地對他說:
“我知道,我也非常擔心。”
他說話的語氣使阿弗納再也不敢說自己害怕了。
“媽的,”他說,“你也害怕?我想知道為什麼?”
但卡爾搖了搖頭。他們再也沒有談過這個話題。
沒過多久,阿弗納就知道了答案。當時他在紐約跟肖莎娜待了一個星期之後回來。也許跟他發現的時候有關,不是直接的關係,而是間接的關係。
他們的團聚並不全是歡樂。肖莎娜在4月份的第一個星期搬進了阿弗納在布魯克林給她找的公寓裡。她和女兒葛拉、小狗查理搬進去時,阿弗納正在貝魯特。她感到很孤獨。她以前從來沒有在以色列以外生活過,她也不知道阿弗納在哪裡,還要多久才能來美國。三個星期以後他來了。肖莎娜緊緊箍住他的脖子,箍得他有點疼了。如果阿弗納覺得他們被迫過的這種日子肖莎娜以前覺得無所謂的話,那她這次擁抱就讓他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們在床上度過了頭兩天。第三天早晨,他從夢中醒來。在夢裡,有人正看著他。他睜開眼睛,看見肖莎娜正坐在床邊看著他的臉。
“怎麼了?”阿弗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