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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富貴花紅開銀紋地毯,地毯上擺著個六足青紋暗刻鎦金大香爐,燃著香甜好聞的雙喜冷梅香,對門處一方暖榻,左右放著金線繡福康平安四字團枕,榻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得眉清目秀,溫和俊美,身著皇室特有的繡龍紋蟒袍,榻下面兩排喜鵲登枝紅木靠背椅,左邊第一個位置坐著安定候鳳安,正值不惑之年,留著山羊鬍一派精明樣,穿藏青色暗紋鍛袍,一臉討好的笑臉,還有一個小男孩,約十歲左右,也是粉雕玉啄,穿著華貴,拿著塊糕點站在那看多寶格上擺著的奇珍古玩。
興是看煩了,轉過頭來,明亮的眼珠子掃到了進來的鳳淺,眼中更是一亮,笑道:“這是哪來的美人?怎麼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
鳳安和榻上的男子都朝門口看來,見到鳳淺臉色皆是一變。
鳳安心虛地看了榻上的男子一眼,站起身向前攔下鳳淺,臉色有些不好看:“不是說了在招待貴客嗎?怎麼沒人通傳就進來了?門口的人都死了嗎?”
“老爺息怒,都是奴才的錯,沒能攔下大小姐,驚擾了貴客,奴才該死。”封通剛到門口就聽到鳳安的話,趕緊進來請罪,特意將紅腫的半邊臉仰起來給鳳安看,帶著哭腔再道:“奴才告訴大小姐候爺在招待貴客不得打擾,可大小姐不信,還打了奴才一巴掌,奴才……”
“什麼?”鳳安打斷封通的話,看向鳳淺問道:“你敢動手?”
鳳淺雙膝痛得難耐,本就有些搖搖欲墜,被鳳安這樣一兇,索性誇張地抖了一抖,顯得格外單薄可憐。
單媽媽心疼不已,向前回道:“候爺息怒,大小姐也是不得已才打了管家。”
“什麼不得已,女兒家學得這般兇殘惡毒,將來誰敢來提親,封通跟隨我多年,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是她的長輩,她也敢動手,改明個兒是不是也敢對本候動手了?”鳳安更加怒道。
單媽媽正欲再言,鳳淺向前福了福身,並不回他動手之事,而是道:“敢問父親,女兒是不是候府的嫡出小姐?是不是主子?”
“候府的規矩,就算是主子小姐,也不得隨便動手打殺下人。”鳳安一臉厭惡地回道,卻沒有正面承認鳳淺的身份。
鳳淺心頭冷笑,在你心中,我這個女兒也許還不如一個奴才吧?她面色未改,再問:“那如果奴才打殺主子小姐,當如何?奴才輕薄主子小姐,又當如何?”
鳳安臉色微變,看了封通一眼,並沒直接回答,而是負手道:“安定候府規矩嚴明,豈會有此種以下犯上之事發生?”
“可女兒就是遇著了,女兒今日前來,是因為多日不曾見到父親,甚為想念,特來給父親請安,豈料剛到院外便被守門的小廝指著鼻子罵,更招出一堆婆子要打殺女兒,若非單媽媽護著,女兒此刻豈能完好見到父親,封管家更是昏聵,當著眾人的面輕薄女兒,女兒縱然不得父親寵愛,也還是候府的主子小姐,豈容奴才一再欺辱,敢問父親,女兒打封管家那巴掌可有錯?”鳳淺仰著蒼白的小臉,眼圈紅了。
鳳安看著鳳淺,只見她雖一臉倔強,卻雙眼含淚,委屈極了,若非封通確實過分,如此柔弱單薄的她怎麼敢動手?且女兒家名聲重過性命,若無此事,她斷不會扯出謊來敗壞自己的名節,想到此,他銳利朝封通看去。
封通嚇得撲通跪了地,直呼冤枉:“候爺明查,奴才在府中多年,豈是大小姐口中輕浮無理之人?大小姐硬闖進來,奴才是怕大小姐衝撞了貴客,所以才急攔了大小姐一把,絕無輕薄冒犯大小姐之心。”
“原來如此,不過是誤會罷了。”鳳安自是不願自己最得力的人做出此種事來,鬆了口氣,看向鳳淺道:“以前你也常在封管家面前撒嬌使小性兒,封管家把你當女兒看待,豈會有那等骯髒心思,你多心了。”
鳳淺豈不知封通是鳳安的心腹,鳳安不會輕易開發他,且女兒家的名節確實重要,剛剛不過是見封通告狀所以給他安了條該打的罪名,此刻鳳安一句誤會自然不會再怪她動手打人的了,她也不能再揪著不放,否則顯得她太胡攪蠻纏。
於是,鳳淺一臉釋然之色,堆上乖巧的笑意道:“父親言之有理,可能真是女兒誤會了,我這裡給管家賠罪了。”作勢福了福身。
封通很識實物地避開:“大小姐折煞奴才了,是奴才的錯,小姐那巴掌賞得好。”
鳳安很滿意鳳淺的舉動,既然她如此知進退,他也要回敬一二,於是道:“守門的是誰,敢對大小姐無禮,打二十板子,攆出去。”
“奴才這就去辦。”封通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