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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到了放縱的快感,將來時的猶豫一掃而盡,它們原來埋藏在心底,和這深夜想阻擋提醒他們的黯淡山石一樣,只站在了起點,而她要去的終點,險路上,不須再有它們陪伴。
就這樣了,她想,將面頰深深埋進墨蛟的胸膛,呼吸著他淡淡的體味,雙臂漸漸伸展到墨蛟的後背,交叉著將他抱緊。
“冷嗎?”
頭頂傳來關切的問候,她嗯了一聲,不知為何,眼淚就跟著流了出來。
“那就再抱緊一點!”
墨蛟的話中透著愉悅,是因為她,這樣的她,才是他大膽肆意的動力,向左,向右,傾覆,跳躍,馬身震出和諧的節拍,在暗夜裡如同舞蹈,自己在飛,那沉重已久的心終於卸下了負擔。
“嗖”是金屬劃破氣流的聲響,連城驚覺的抬起身,墨蛟伸手將她繞在背上的手梛到腰際。
“有追兵嗎?”她問,驚恐地向墨蛟後方探去,卻被墨蛟制止住,將她的身子更深的埋進自己的懷裡。
“別怕!”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空氣中卻又傳來“嗖嗖”流箭的聲響。
連城的心漏跳了一拍,心口上移,糾結在喉口,墨蛟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連城警覺道:“怎麼了?”
黑夜中她仰頭看去,墨蛟正好低下臉,衝她溫柔一笑,他的手在腰間摸索,連城順著探去,竟是一個酒壺。
“還有嗎?”他問,連城在手中晃了晃,搖頭道:“沒了!”
墨蛟一咧嘴,狠狠地夾了下馬刺,馬兒如箭一般的向前衝去。
連城將酒壺抱在懷中有些心慌,身後似乎有追逐的馬蹄,卻分不清是誰的兵。墨蛟的身子越發的冰冷,牽著韁繩的手結了細細冰涼的汗珠。連城知道他懼寒,酒是這個雪夜裡唯一能讓他清醒的東西,心中有隱隱不好的預感,像是手中不斷漏下的沙,連城突然鬆開酒壺,將他抱得更緊,似乎這樣,他的身子就可以隨著溫暖起來,手不受控制地上揚,卻感覺有液體在指尖流淌,連城驚恐地用手指探視,墨蛟的背上已經密密插了三支羽箭。
“墨蛟!”她驚呼,身旁的男人卻固執的將她的雙手藏在胸前。
“墨蛟……”
她揪緊他的衣衫,眼淚落了下來,溼了手背,結成薄薄的冰花。
“沒事……沒事……”他騰出一隻手輕拍她的背,一遍遍在她耳邊呢喃,像是說服她,更像是說服自己,墨蛟的眼前開始模糊,那極速掠過的山石與樹枝都在眼前錯落起來,讓他無法辨認前方的道路。
連城的手被塞進一個冰冷的物體,墨蛟的身體開始垮塌下來,她用肩膀支撐著他,用雙手抱緊他的頭部。
“連城……去天都……”
“墨蛟,你在堅持一下,墨蛟……”
“去天都……”
他的唇緊貼著連城的面頰,緩緩地移,緩緩地移,最後錯極不妨地倒下,連城沒能抓得住他,男人高大的身體硬生生滾落到地面上。
連城尖叫一聲,勒緊馬的韁繩,從高大的馬身跳下,去搬他的身體。
“墨蛟,醒醒,醒醒啊……這裡不能躺下,快醒醒啊……”
冰涼的手握住她的,墨蛟睜開眼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連城的淚滴在他的眼瞼上,他用力眨了眨,將她的手緩慢而艱難地放在唇邊,冰冷的唇無限留念地在她手背印下一吻,感受到她身體的溫暖,墨蛟的神志似乎清明瞭些,身後的馬蹄越來越近,甚至聽到追兵的言語,他突然猛地推開她,低喊了一聲:“快走!”
連城的腦中瞬間天崩地裂,同樣的話,同樣的人,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景。那一年在冰窟他也是讓她先走,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幸福總是在他措手可得時拋下他,總是在她決定要好好愛他時,他卻要離開。
“走……”
身子被推開很遠,連城哭著從雪地裡爬起來,風雪裡她提起裙子,蹬掉鞋子,在望不到頭的長路上跨馬賓士,手心裡是他交與她的虎符,平安活下來是他對她最後的請求,連城轉過頭看向他在雪地裡匍匐的身影,乾澀的雙眼已經分辨不清他的身形,如果真有神明,連城會對著天鄭重的請求,請求他們讓她的墨蛟活下來。
夜幕流動,連城獨自在風雪裡狂奔,她不知道方向,只得任由馬兒帶她疾馳。其實在她心裡,這一刻,向前走,向回退,也沒有什麼不同,再也退不到她滿意的那一天,走不到看不清的終點,風聲好似隱約還帶來暗夜裡士兵的尖叫,他們在不知名的所在廝殺,叱吒在其中的身影,有誰會傲然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