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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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那時他被綁縛著受刑,掙扎不得、叫喊不得,疼得恨不能以頭搶地,立時死了才得解脫。然而神智模糊處,卻看到自己痛苦萬分之時,哥哥竟然坐在咫尺之外,與人飲酒,談笑風生。
——好痛啊……我好痛,哥哥,你知道麼。
——你,還有你們,為什麼都那麼開心呢?
——你們,全都在笑……
——你們,都在笑啊……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好恨——
怨憤在心底翻騰,意識卻漸漸消散,恍然對面前那張臉生出無比強烈的恨意。那尖銳的碎瓷依然被他緊緊握著,將掌心割得鮮血淋漓,早已不覺疼痛。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瓷片最鋒利的那一端抵在哥哥扶他的手背上,割出一道深深深深的傷。
天烈恍然不覺,只是不住地驚叫:“阿竹!阿竹!!你怎麼了!!你別再動——會流血……”
——放手。
——我……不要你救。
——當初我最窘迫的時候,是你伸出了援手。你救了我,救了我娘,我十分感激,但是,如今這份恩情……我還清了。
——我已經不欠你什麼。
——自此之後,天上地下,再不相見。
——永別了,哥哥。
一隻妖魔襲來,天烈抬手將它劈做兩半,與此同時,懷中抱著的那血淋淋的軀體卻脫離了開去。天烈連忙回頭,千竹搖搖晃晃地站在凝墨池邊,似乎朝他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在滿是血汙的臉上看來卻詭異而可怖。下一刻,那人往後一仰,便如飄落的細雪般沉入墨池之中,水面波瀾微動,劃出幾圈漣漪,消失了痕跡。
“阿竹——!!!”
***
“……後來的事情,你大體都知道了。”幽篁道,語調平靜,彷彿在講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故事,“在那樣的情況下,蜀州城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還連累了司空他們一眾人的性命。最後七殺亂文曲,鬼墨屠城……”
酋點了點頭,沉默。他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常常會有那麼多自相矛盾的表現。
平時行事明明機警靈活,能屈能伸,在困獸刑牢時卻一反常態,硬撐著不交出元命盤,寧死也不肯去做化生魔。
在夜明城客房內遇到那雲麓女弟子求救時,明明看出她舉止言談萬分可疑,卻依然願意相信她幫助她,只因為當不起那“萬分之一可能”存在的誤會。
明明一心想要平安回到凡間,卻會有感於狄戎玉心兄妹之間的情深意重,那樣主動地伸出援手,絲毫不在乎自己也冒著生命危險。
每一次出手,除了想要拯救旁人之外,更想要拯救的,其實是他自己。
這人骨子裡真是極善良的,到了最後的最後,匆匆結束自己的性命,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累贅,連累他人。即便他那樣地憎恨哥哥,卻依然犧牲了自己,想要讓對方平安逃走。
茅亭之外雨勢小了不少,卻依然飄飄搖搖,一時半會兒還不得停。幽篁盯著那灰濛濛的雨簾,半晌又去看腳邊的木桶,笑了一聲道:“……我對不起我娘。若不是我,她不會死。”
酋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慰般道:“……逝者已逝。”想了想,又問:“這些事情,為什麼要告訴我?”
幽篁笑了笑,坦然回答:“你似乎一直想知道的樣子。”
酋搖了搖頭,心下頗有些為自己的好奇心後悔。明知道對方心中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他卻偏偏要將它挖掘出來,現在惹得兩人都不自在:“何必勉強?你若不願意說,我絕不會迫你。”
幽篁想了想,神色漸漸變得認真:“……因為我喜歡你啊。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不會瞞你。只不過……”他想到什麼,忽然有些小心翼翼地,語調也變得不穩起來,“只不過……我遇到的那些事情,嗯,太糟糕了一點……如果你覺得我……你覺得我——誒,我、我有自知之明,定然不會再糾纏你了。”
酋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他。那年輕的鬼墨明明口裡說著的是你嫌棄我也沒關係,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寫著你嫌棄我我一定會很傷心。
無奈與憐惜在心底糅合在一起,讓他覺得一陣痠軟。酋伸手碰碰幽篁的臉,有一瞬間,他生怕會就這麼一不小心碰下一塊肉,然而沒有。那張臉一如往常柔軟冰涼,手感正如每次用力捏時一樣。於是酋狠狠心,加了點力氣,將那張臉拉到自己面前。
“喂,你幹什麼,疼——”幽篁還未說完,驀